李周延利索的脱掉身上橙色企鹅服,露出里面的黑色毛衣,看起来依旧是清瘦的模样。
昨天到伦敦后,黎湾给他发消息,他没回,猜到他是外出作业了。
去年他的课题申请再次通过南极科考的入选,去到中山站驻站科考,眼下算算,已经走了两个多月。
“想你老公没?”
他躺回被窝,摘掉帽子后头发更是炸毛乱飞,俨然一副无人看管就放飞自我的德性,“让新婚老婆独守空房,我有罪。”
“你确实有罪,这是哪位姑娘给你的纸条?”
黎湾故意冷着脸,举起那张便签纸,做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唬他,“还珍藏起来?她该不会也戴过你的围巾吧?”
李周延懒懒的撇了一眼,嘴角就泛起了了然的弧度,“相册整本都看完了?”偏不正面回答。
他目光移到黎湾脸上,莫名有些期待,“你那边天亮了没?别跟我说你感动得哭了个通宵啊?”
“想得美。”
黎湾嘴硬的否认,撑着准备起身去倒杯水喝,手机在动作的晃动中扫过她的脚背。
李周延看到了那双拖鞋,有那么一会儿没说话。视频背景里是他生活过六年的家,收容了他所有不甘和落寞的家。
女主人终于出现了。
失去的低落兑上不死心的期盼,经过时间的发酵,早已酿成随时可以拽人再坠往事的浓郁。
而李周延等到了如愿以偿的醇香。
他忽而有些感叹,“终于给穿上了,再不穿都要变古董了。”
一句话揭开了黎湾心里的疑惑,显而易见的答案在得到肯定时,依旧难免动容。
她不禁问他,“你就没想过,万一这鞋最后真的只能变古董了怎么办?”
“没想过。”
“这么自信?”
“不是。”李周延摇摇头,“是不敢想。”
他看着黎湾站在落地窗边,咕噜咕噜的将一杯温水下肚,那还是他用过的水杯。
这也是他曾经幻想过期盼过的场景。
他没法跟黎湾诉说那些隐秘的眷恋,那是支撑他熬过这些年的寄托。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下决心回来找你么?”
是到伦敦的第六年,李周延所在实验室拿了小组奖,同学通宵开party庆祝,他喝得宿醉,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
他打开手机想查阅消息,第一眼看到却是自己昨晚编辑的短信页面,收件人是黎湾的手机号,简简单单几个字【我好想你】。
没有发出去。
那一刻,众星捧月的意气风发都在隔夜后消散殆尽,无尽的空虚排山倒海的袭来,毫不留情的嘲笑他的落寞。
他昏沉沉的下楼去便利店买了一瓶啤酒,而后漫无目的走到对面的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