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逃避他,你见我什么时候逃避过?”
陈华浓没有正面回答,秦淮心里大抵有数了,也不再追问。关于唐承庭和她的事情,秦淮想说的该说的,早在几年前就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如今他也懒得多嘴,这种事情就是周瑜打黄盖。他到底还是旁观者,不清楚唐承庭和她之间究竟有怎样的羁绊,哪怕再不喜唐承庭,只要陈华浓没放手,他们就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想想张醒言说得话,破坏人姻缘是要遭报应的,秦淮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还是缄口不言最合适。两个人最后再次确认了清关所需材料以及相应程序,以公事开始,再以公事结束。
赵良祁是在谈判前一晚到达的度假村,陈华浓和实习生饭吃到一半,赵良祁的秘书走过来通知她们晚上七点有个和集团高层的视频会议要开,实习生擦了嘴就准备回房准备资料,被陈华浓一把拉住,“吃饭要紧,你慢慢吃。”
实习生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显示下午六点三十七分,瞬间有点吃不下。陈华浓看了一眼面前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不免轻笑了起来,明明心里着急开会的事情,但是又不好拂了自己的面子,这进退两难的表情实在是好久不见了。
“没有拿到驾照的学员在路上训练时出了事故时,责任人是谁?”
对于陈华浓冷不丁地考《道路交通法》,实习生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呆愣了几秒后才开口,“教练。”
“所以不要慌,师傅在前。”陈华浓拍拍实习生的肩膀,“慢慢吃,慢慢过来,不要噎着,我先上楼,你吃完了拍照认证给我才能上去。”
这几年陈华浓接到其他律所的邀约不止一次,待遇自然是比慎颂好,陈华浓都礼貌拒绝了。她曾有过的二十出头的慌张年纪,她那个看起来没正形的师傅郑沣年也是这么同她说,不要慌,师傅在前。纵观这六年,郑沣年不正经的时候更多,教会她办案的刁钻角度,教会她怎么皮对方代理律师,但是潜移默化里,郑沣年真正教会她的是:人心也好,温暖也好,你得到过,才能给予他人。
陈华浓今天穿一身利落的淡蓝色套装,显得人修长颀瘦,长发扎成了随意的马尾,银色高跟鞋落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势。实习生看着陈华浓的背影,眼眶慢慢湿润,她进入慎颂以来,几乎都是跟在秦淮后面,池不豫出现的时候,所里其他人都说她只是挂名在陈华浓下面,陈华浓真正的接班人是池不豫,她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然而今天亲耳听到陈华浓说出这句话,她仿佛明白了,为什么池不豫天天被训,还是死乞白赖跟在陈华浓后面,这个叫做陈华浓的女人,总是轻易能让人觉得心安。
视频会议在赵良祁房间开的,实习生进去的时候,陈华浓已经在做详细汇报工作了,从最大利润获取到如何规避企业风险,统共几十页ppt,陈华浓几乎没怎么抬眼看,期间还要接受集团高层的随时发问,陈华浓可以说是做到了滴水不漏。实习生不解,她们一起到达肯尼亚,一起倒的时差,一起看的合同,何以陈华浓能做到如此地步?
不豫是个大帅比:你师傅就是变态,不用搭理她。
慎颂秦淮:在清算赵良国工厂的时候,赵氏集团就跟陈律提及过这个事情了,应该是那个时候准备好的资料。
实习生回想了一下那个阶段,陈华浓一边要作为赵良国工厂的代理人处理几十桩债权纠纷,一边还要分神处理网络闹剧,私下里还在准备国外工厂的合作事项,嗯,的确像池不豫说得,是个变态了。
“我哪里变态了?任何时候不打无准备的战是我的习惯。池不豫真的是几天没修理,要上房揭瓦的节奏。”陈华浓看到群消息已经是两天后,彼时的陈华浓刚结束和合作商的会议,拖着行李箱在国际机场疾行,实习生紧跟其后,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一个穿平底鞋的凭什么跑不过穿高跟鞋的。本来实习生不需要回去的,但是陈华浓回去两天,她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无所事事,索性陪着陈华浓一起回去了。
“师傅,离登机还有点时间,你要给师公挑个礼物吗?”
陈华浓放眼望去,全是奢侈品免税店,然后果断带着实习生一头扎进了各大免税店的化妆品区,本着不买就是吃亏,吃什么都不能吃亏的原则,陈华浓成功拎了两大包护肤品和彩妆登上回国的飞机。一直到飞机起飞,陈华浓还在感慨非洲口红实在太便宜了,“我觉得我们可以改做代购了,这里不仅便宜,而且色号还多,毫不担心断货的问题。”
“师傅,走私是违法行为,我们不能知法犯法。”
陈华浓摊开手掌,皮笑肉不笑道,“把我送你的那个口红套盒还给我!”
“赠予一旦生效,所有权就转移了,所以你不能强制要求我把口红退还。”
“口头赠予没有证据,小票还在我这里,我可以反告你侵占。”
“师傅,你还是没有选师公的礼物。”实习生眼见自己说不过陈华浓,立刻改变了谈话方向。
“这次回去匆忙,我们直接到上海,拿了资料后直接返程,应该不回去,等肯尼亚那边的事情都结束后再说吧。”秦淮说得对,她是有意避开唐承庭的,从唐承庭提离婚开始,她就莫名害怕和唐承庭单独相处,也许是害怕唐承庭说出更毒辣的话,也许是害怕自己被他说服,也许是害怕自己越来越舍不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