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终点都是死亡,只是有的人会迟一些,而有的人会提前到站。唐承庭是那个会提前等在终点的人,在此之前,他积极地做好了一应准备,因为时间有限,所以他付出的努力要比常人多一倍,甚至几倍。他没有因此沉沦,哀叹命运不公,即使前路坎坷,还是一如当年,牵着不懂世事的我坚定地往前走着。
世上独无仅有的唐承庭,是她爱了很久的人。
“他总是说他自私,其实真正自私的人是我,是我需要他在身边,我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奢侈,恨不能一天是四十八小时,一天是一年。妈妈,我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本来就不多了,你们能不能不要让它变得更少?”
这一天是陈华浓哭得最凶的一天,承载着唐承庭的秘密七年,对所有人小心戒备,害怕今日局面出现,害怕父母内心崩溃,也害怕唐承庭因此受伤,进退两难,举步维艰。今天终是迎来她生命中第二艰难的一天,许是她哭得肝肠寸断,这一天也成为了她和唐承庭释然的一天。
陈爸陈妈走之前依旧是脸色很差,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陈华浓知道这一场父母子女之间的战役,是她赢了,纵使心存愧疚,亦是无可奈何。一直到送走陈爸陈妈之后,唐妈才在唐承庭面前恸哭起来,唐承庭不懂得哄人,只能一下一下地轻拍她后背。
等到唐妈哭得差不多了,唐承庭才开口说话,“生死有命,这是既定的事实,怕你担惊受怕,本来不想让你这么早知道,但现在说了,你还能有个心理准确。我现在有卿卿陪在身边,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所以你不要太担心我。去旅游也好,找个第二春也好,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给自己留遗憾,你这一辈子也不能只作为我的母亲而活着。”
抱着纸盒不停吸鼻子的陈华浓深觉唐承庭不适合安慰人,但是这个时候自己更不适合安慰人,遂自己一个人走进房间,留一个空间给他们母子两个慢慢谈。陈华浓并不指望这样的谈话能消散唐妈心中的悲恸,当初她自己是花了两年方能相对平和的面对这件事,更何况是母子连心的唐妈。只是当下,看着还在眼前的唐承庭,唐妈也许会有一丝丝慰藉。
唐承庭和陈华浓之前没有婚礼,也没有求婚,似乎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两个人突然在某一天早晨相视一笑,异口同声的说出,要不我们去领个证吧!接着就是通知家里人,办护照换签证,欧洲半月游,就算是完成结婚仪式了。莫一言为此很是为陈华浓报不平,后者每次都是故作轻松道,不过就是一个仪式而已,不走这个仪式我就不能过日子了?
唐承庭在咖啡馆和张醒言他们碰头后,问得也是直接了当,怎么求婚。张醒言一口咖啡呛在嗓子眼里,半天才顺好气,“不是我说啊,你都结婚五年了,你现在求婚?怎么着?还要办婚礼?”
“你怎么知道?”
“我之前就没发现你是个恋爱脑呢?你今年真的是一再刷新我三观!”
唐承庭也没指望张醒言,看向江有汜,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江有汜有些不好意思道,“在我毕业典礼上,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发言,然后在全校师生面前求婚的。”
池不豫当即抱拳,“哥们你可以呀!难怪你能娶到默默姐,这手段也太高明了,太会撩了。”
秦淮按下池不豫的胳膊,给他一个白眼,“你不用再学了,就我知道的,你大学这四年撩过的妹子两只手都数不过了,要是让陈华浓知道,你估计半残。”
“你怎么知道?你也别当什么律师了,改给人算命吧!”
“你朋友圈忘记屏蔽我了。”
池不豫内心踏过千万只羊驼,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唐承庭看着眼前四个人,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需要他们帮助?一个已婚的,年纪比他们小八岁,开口就是情话,唐承庭实在学不来。三个未婚的,秦淮是闷头青,张醒言和池不豫是浪荡子,求教他们,还不如顶着被嘲讽的风险去问莫一言。
“听默默说她们杂志这期的封面是你家那位,正好配合今晚的节目同期发行,这是光耀门楣的事情,我觉得你要请客庆祝一下。”
“你蹭饭的理由真是从来都不带重复的,你怎么没把这些小聪明放在和陈华浓对庭上?”
“陈华浓又跟你说了?她完全是不给我留一点面子啊!”
池不豫适时插话,“是你那个请求权不明确的案子吗?她上次开会还特意拿这个事情提点了一下见习生呢!不过没点你的名,放心。”
张醒言整张脸迅速垮下来,“你老婆太过分了,你要请我吃饭,安慰一下受伤的我。我真的是太难了,说起来你两和好我也是有功劳的,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请你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好好教育一下你老婆,过河拆桥是不对的。”
唐承庭起身套上薄开衫,准备出发去美容院接陈华浓,“她怎么开心怎么来,我对她没别的要求。晚上在朝凰订了位置,我接了陈华浓就过去,你们差不多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劳资不吃了,你丫的最近动不动就给我喂狗粮,有老婆了不起是吧?”
“是。”说这话的可不是唐承庭,而是张醒言的嫡亲妹夫江有汜,“我对默默也没有别的要求,只要她开开心心的就成。”
三只单身狗四十五度仰望,一口饮尽杯中的咖啡,再也不想同有妇之夫讲话,真的是太太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