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刚亮，劳累了一天的人们还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于航便早早起床来到甲板上。昨天还是满满渔货的甲板，此时看上去却空空荡荡的，更觉空空荡荡的是眼前那片海。
天变了，数日的骄阳于大海中沉沦，此刻的苍穹乌云如墨，大海与大海的尽头，烟波浩渺、雾霭重重，天地间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缭绕出一种错觉，犹如行走在云端烟海。几米以外、几乎所有的船都看不见了，低矮的天空挤压在头顶，让渔船看上去就像压缩饼干，站在渔船上的自己竟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使劲就能用头将天捅个大窟窿。那种感觉很是压抑，似乎也有些焦虑，本来是打算扶舷看看，没想到什么都看不到，船舷和海水间，雾气比上边还浓，整个大海，就似一锅温开水，一团一团的往上冒白烟。整艘船被白烟包裹着，缠绕着，恰如远古的神秘，更在神秘里行驶。
于航正满心忧虑时，突然听到船身下面似乎有声音传来传来，“咚、咚咚、咚咚咚”，似有节奏，实又杂乱，“难道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撞击船体吗。”于航心中一惊，几乎是在同时想到了书中说到的海怪，以及海鬼，一想到这些，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地害怕的他赶紧离开船舷，悄默声的回到船舱，见父亲整依靠在床头吸烟，便悄悄地走过去，附在耳边道：
“好像有海怪在撞击我们的船。”
父亲一脸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心想“这小子怎么是像个孩子似的。”父亲于海洋摇了摇头，又继续抽那只顶着半截烟灰的香烟。
“没骗你，我听到声音了，要不，您，跟儿子过去看看。”
于航很执着，知道父亲不相信，依旧站在父亲身边，大有不去不走的态度。
“你呀，”
看着平时一贯娇宠和疼爱的儿子，于海洋无奈的用烟蒂指了指于航的头，只好披衣下床，一边提溜着裤子一边同他走到甲板上。两个人竖着耳朵细听，海风呼呼地从船舷边经过，带动起各种莫名的声音，在这些声音里，似乎也夹杂着某种撞击。
“咚，咚咚，咚咚，”于航说的没错，的确是有模糊的敲击声，断断续续地传来。于海洋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到船舷的一侧，辨别声音是如何发出的。
这时候，雾霭沉沉，看哪里都像有隐隐约约的黑影，黑影巨大，感觉马上就要将渔船吞噬。
“看来会有一场暴风雨，”
于海洋嘀咕了一句，抬起头来，习惯地看了看天。此时的天空己经被乌云遮盖，然后是密不透风的海雾，挤挤挨挨在眼前，让人透不过气来，有种被强制的压迫感。
“你听到声音了吗？”
于航小心翼翼地跟在父亲身边，有点迫切又有点好奇。
“应该是一些大鱼吧，在这片少有人来的海域、经常会有些体型庞大的鲸鱼或者鲨鱼。”
见多识广的于海洋并不觉得奇怪，雾霭沉沉，硕大的海面上，什么都可能出现。
“那我们的船会有事吗？”
于航还是很关心自己家船的，毕竟现在的一条渔船价格不菲，就拿自己家这条船来说，还是村里几家合伙购置的。对于收入不高，一年到头余钱很少的渔民来说，渔船就是他们他们的命，也是全家人的伙食。
就在于航看着父亲睡意缱绻地伸着懒腰时，突然一条黑影呼地穿出水面，在于海洋父子面前，张着血盆大口，丝滑又丑陋地扭动着大大的身体，一双眼睛似乎还闪烁着幽蓝色的光。
“鲨鱼啊！好大的鲨鱼。”
于海洋忍不住惊叫，瞬间惊动了还在熟睡中的人们。人们陆续地跑了出来，有的边走边穿衣，有的还在不停地打着哈欠。于海洋父子在鱼身摆动的惯力下，跪坐在甲板上，那种慌乱与惊吓，的确有点洋相。
“什么？看见什么了？”
人们看着父子俩的窘迫，连声问道。
“鱼，鲨鱼，还是挺大的鲨鱼呢。”
于海洋强装镇定，一边从地上爬起一边不停地用手比划着鲨鱼的大小。
“不就是一条鲨鱼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以为你们见到什么山妖海怪了呢。”
说着人们忍不住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晨雾蒙蒙，没办法辨别时间早晚，人们只感觉昨天工作的疲惫，依旧在身体里的各个骨缝蔓延。
“今天肯定是下不了网了，继续睡觉吧。”
有人开始不耐烦，刻意地提醒了一下天气，然后又慢悠悠地走回舱里。
于航知道是自己打扰了大家睡觉，同时还让老父亲在同行中丢脸，有些气闷的他也不想回到人们中间，索性就继续留在甲板上。
“回去洗漱吧航航，就算是鲨鱼撞船也没什么的，别担心，我们的船身坚固着呢。”
还是于海洋心疼儿子，看着人们嘻嘻哈哈的取笑，知道儿子心里不服，为此便轻声安抚他。
鲨鱼撞船的事情让于航耿耿于怀，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第一次出海的于航，没什么经验，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总觉心里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