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妹子,你赶紧带我去找卢大夫,我……我付你钱。”
“现在?”胖妇人面露难色,“不是钱的事儿,天一黑人家就不看诊了。虽说我们镇子晚上没什么危险,可这是人家的规矩我也没办法。明天,天一亮咱就过去。”
次日,代表白昼的钟声刚刚停止,老牛就迫不及待地砸响了胖妇人的房门。
开门的胖妇人发髻歪斜,睡眼惺忪,外衣扣子慌忙间系错了两颗:“这是谁啊,大清早的……”见是老牛抱着孩子,又换作不情愿的表情,“你这人,唉……算了算了,真是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你们什么?”
晨雾未散,胖妇人打着哈欠一步一扭地在前领路。青石板路上浮着薄薄一层露水,很快将老牛的布鞋洇湿。牛小安在他怀里微微抽动了一下,老牛赶忙收紧手臂,将儿子抱得更紧些。
“到了。”胖妇人停在爬满藤蔓的青砖门脸儿前,褪色的“悬壶济世”匾额斜挂于头顶。她走上前去,轻轻扣动大门上铜狮嘴里的门环。
朱漆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现出个穿藏蓝色麻布对襟汗衫、藏青色裤子的男性木偶。
“卢大夫,有急诊啦。”妇人朝里高喊一声,侧身让开。
老牛这才看清门内景象,正对门摆放着六扇折叠山水屏风,屏前有一张红木八仙桌。两侧,一边挂满了各式锦旗,一边栽着一人多高的翠竹。屏风后转出位须发银白的老者,穿一身浅色麻布衣衫,上面沾染了几处污渍。
“大夫,您快给孩子看看吧。”老牛轻轻将儿子放在桌子上。
卢大夫伸出三根枯树枝般的手指,搭在牛小安的腕间,闭目凝思。
老牛盯着对方越来越凝重的脸色,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大夫,孩子……还有救吗?只要……”
卢大夫挥手打断了他,转头对蓝衣木偶说:“你来看看。”
那蓝衣木偶应声走上前来,伸出木质手指像卢大夫一样给牛小安号脉。片刻后,他转身和卢大夫耳语了几句。
卢大夫朝老牛摆摆手:“回去吧,没救了。”
老牛如遭雷击,踉跄着抓住卢大夫的衣袖:“大夫!求您想想办法!救救孩子吧!”
卢大夫抽回衣袖:“他己经这样了,就过来也不中了,浪费那个时间干嘛。”
老牛顿时红了双眼,带着哭腔祈求道:“大夫,求求您了,不管花多少钱……”
“用钱能解决的问题,还叫问题吗?”
蓝衣木偶无奈地叹气道:“唉,这孩子就快丧失所有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