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跪伏在地、肩膀还在微微颤抖的少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弥漫开来。
“何事?”张岩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盖过了所有杂音。
林默抬起头,额头上沾着灰尘和一丝血迹,眼神却异常明亮,如同燃烧着两簇冰冷的火焰。
他没有哭诉,没有哀嚎,而是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近乎汇报账目般清晰、冷静、条理分明的语调,开始了他的控诉:
“回禀张队长!小民林默,乃城南‘百草堂’掌柜林家子弟!今日午时三刻许,赵家主,未持城主府行商纠纷调解令,亦未有任何事先知会,便率其护卫西人,悍然闯入我林家祖传产业‘百草堂’!”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每一个时间点、每一个关键细节都准确无误,仿佛早己在心中排演过千百遍。
精通管理赋予他的逻辑梳理与精准表达能力,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赵家主一入店门,不问缘由,便指使护卫肆意打砸!”林默猛地抬起手臂,指向店内,手臂因激动和伤势而微微颤抖,但指向却无比精准。
“您请看!我林家传承三代的樟木牌匾,被赵少主亲手踏碎于脚下!百年老店声誉,毁于一旦!”他的声音带着痛彻心扉的悲怆。
“价值数百两的上好紫铜药碾,被其一掌拍出凹痕,移位损毁!”林默的手指移向那个带着清晰掌印的大药碾。
“存放贵重药材的紫檀木药柜三座,被其推倒砸烂!其中尚未售出的五十年份老山参两支、上品血竭三斤、麝香二两……尽数损毁,价值难以估量!”
他如数家珍般报出被毁的贵重药材,精确到斤两年份,显示出对店铺货物的了如指掌。
“成品药丸‘续骨散’、‘回春膏’等共计十七种,合计八十六瓶,被其践踏成泥!更有诸多常用药材,被其护卫故意倾覆踩踏,混杂污损,无法再用!”。
他的声音因为痛惜而微微拔高。
“这,便是赵家所谓‘讨要公道’的行径!”林默猛地转头,目光如刀,首刺脸色铁青的赵家主!
“若仅是如此,小民尚可忍痛!然赵家欺人太甚!”林默的声音陡然转为悲愤。
“赵家主无凭无据,仅凭一包来源不明、印有我林家标记的‘续骨散’,便诬陷我林家售卖假药,害其族人性命!更以此为由,强索我林家十万两白银赔偿,并逼我交出这百草堂地契房契!此乃赤裸裸的强取豪夺,欲置我林家于死地!”
“我林家老掌柜,年逾花甲,为店操劳一生!”林默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他指向角落蜷缩的老掌柜,“只因上前理论几句,便被赵家护卫一掌击伤,额角破裂,口吐鲜血!至今昏沉!此等行径,与匪徒何异?!”
他猛地再次转向张岩,深深叩首,额头再次触碰冰冷的地面:“张队长!我云城乃城主大人治下,律法森严,商贾有序!赵家今日所为,目无法纪,恃强凌弱!砸店伤人,诬陷勒索!视城主府禁令如无物!视云城律法如敝履!其行可诛!其心可诛!小民林默,恳请城主府大人明察秋毫,主持公道!严惩凶顽!还我林家清白!还云城商道一个朗朗乾坤!”
一番控诉,逻辑严密,证据确凿(满地狼藉与人证俱在),情绪层层递进,从店铺财产损失到人身伤害,从诬陷勒索上升到藐视城主府权威!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如同最精准的连珠弩箭,狠狠钉在赵乾的罪名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