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泱泱的场内也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众人屏住呼吸,生怕惊动场上打的难舍难分,又不知今夕是何夕的两人。
顿时安静的只听到剑身相撞发出的“呲呲”声。两人招式不同,身法更是大相径庭,却又异常的和谐,不像对决,倒像表演。旗鼓相当的两人看起来不相上下,竟在比试场上显出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但一山不容二虎。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在阿史那伊歌他一个旋身刺向张迷腹部的瞬间,张弥的剑也以一个打蛇上棍的动作停在了他的脖颈上。
这结果无疑是一个重伤,一个殒命。
由于整场比试剑不出鞘,点到为止,所以,两人身上除了“磕碰”的暗伤,竟连一丝红都不见。
这场比试无疑又是一场颠覆认知的结果,既出乎意料,也在情理之中。
阿史那伊歌就像一株疯狂生长的被误认成野草的小树,风里来雨里去,适应了外部的环境,就变成了参天大树。
而张弥则与阿史那伊歌有些本质上的不同,由于身份特殊,是从小就在严格甚至可以称之为苛刻的环境中成长,除了在杨家“体弱”的那段时间由于特殊原因而有所懈怠外,其他时间他不是冬练三九,就是夏练三伏,不但每天雷打不动的训练,还要亲自尝上百种草药,直到后来误食一种草药而失去味觉,并意外得了头风病,以至于睡觉前的晚上从不见他清洗头发。
所以,张弥的胜利没有一丝侥幸的成分在里面,而是实打实地真功夫。
贯会戴着面具生活之人,有没有在这场比试中使出全力谁又能知道呢?毕竟是从“疯子十三卫”中杀出来的,这十三人单拎出来哪一个不是以一敌十?他一人单挑十三人,硬是让他闯了出来,从而也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复国接班人”。
场内不知何时在靠近比试台最近的地方拉起了一道锦布横幅:张弥威武,张弥必胜!!
张弥看着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字体,内心一阵好笑,也只有她会不按常理出牌,在这正式紧张的场面里不顾忌地为他呐喊助威,有她这份心就够了,他十足了!
他的目光转向观视台,十分精准地找到她的位置,看着她对他伸手,竖起一只大拇指,虽不知何意,但看她笑容里充满了真诚与夸赞,他就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内心,按理说,他早就学会了接受失败与批评,漠视成功与喜悦,可他就是抑制不住地因为她的眼神而感到高兴和自豪。
阿史那伊歌看着眼中只有彼此的两人,抿紧了唇角,握紧手中的剑走下了比试场。
赢了
燕京某一赌场内地下一层。
此时,距张弥和阿史那伊歌比试结束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等在赌场内准备发财的下注者们终于等来了比试结束的消息。
三局中,丞相大人胜了两局,和突厥王平了一局,再换种说法就是突厥王输了两局,和丞相大人平了一局。
真的?假的,一定是假的!
一定是传消息的人恶作剧,丞相大人怎么会赢呢?他可是地地道道的文臣,文臣怎么可能打败骁勇善战的突厥王呢?这简直就和有人告诉他们大燕亡国了一般——不可能!
容不得众人细想,赌场主拿出两张下注名单,面无表情地放在布满划痕的桌案上。
一张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人名,一张干干净净地只有上下两个名字,两张赌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要说赌场中说的心理落差最大,那要数赌场主何四,当初他因为另一张赌单上只有丞相夫人一人的名字,一时心血来潮地把荷包里那块小的不能再小的银子放到了他犹如打发乞丐一样的赌单上。
没想到有心摘花花不放,无心插柳柳成行。
末了,他的柳还要救他的花脱离水火之中。
要是当初他再跟进一点点的银子,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多不少的既不赚也不亏,失策呀……
赌场内愁云一片,人们下注时有多么的慷慨激昂,如今就有多么的萎靡不振。想到自己亲自画押签下的赌资,有人受不了打击直接晕倒在了赌场。
且不说,有人输得倾家荡产,有人的老婆闹着不过了……就说柳筱月在笔试结束后让花信去赌坊收回她那十万两的本金——加翻了五翻的白银。
只不过,收银子时花信遇到了些许麻烦,五十万两白银,还差了十二万两。
这次的赌局黑纸白字的写着呢,不是你说还不起就可以不还的,当初下注时怎么没想过输了怎么办?亦或是真的认为什么事都是十拿九稳,不会有意外发生?所以,何四安排了一些赌场中的帮闲从名单的最上面到最下面挨家挨户地“帮”大伙回忆当初签下赌约时的场景,若有放赖者赌坊一定会按照赌坊的规矩走,到时候就不是单纯地收赌瘾这么简单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来赌坊下注的谁不是抱着赢钱的心理?如今输也得输得起,大部分人虽不甘心,但还是痛痛快快地交了银子,那些个别的仗着法不责众心理的一群人在何四帮闲的“帮助”下也交了银子。
不过五天的时间,十二万两白银就到了柳筱月的手中。
自从阿史那伊歌输了比试后,燕帝每天就魂不守舍的,没人知道,他连日来的噩梦都是跟阿史那伊歌有关,他梦到阿史那伊歌质问他为什么要比“三艺”,直接把柳筱月赐给他不行吗?
张弥一个做臣子的还敢反抗不成?
所以,燕帝越发没有了精气神儿,正在这时,被冷落已久的十三公主的母妃兰妃托自家兄长从游方道士那求得一副包治百病的良药,燕帝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吃了那药,没想到,兰妃求得的药这么有效,燕帝不但病好了,连看到突厥王就心慌的毛病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