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石板在身后缓缓合拢，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被彻底吞噬，整个世界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只有冰冷潮湿的空气，混合着浓重的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腐气息，如同实质般包裹着凌尘。
他靠在冰冷粗糙的石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腑的伤势，带来针扎般的疼痛。BAU能量彻底枯竭带来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眼前阵阵发黑。
慕容芷只能争取一炷香的时间。
必须快！
他强压下身体的不适，努力适应这令人窒息的黑暗。GRC训练带来的远超常人的感知在此刻发挥了作用，他的听觉和触觉变得异常敏锐。
嘀嗒……嘀嗒……
远处传来清晰的水珠滴落声，规律而空洞，更衬出此地的死寂。
脚下是湿滑粘腻的苔藓，石阶边缘粗糙不平，向下延伸，深入更深的黑暗。
他深吸一口那冰冷腐坏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一步步向下摸索。石阶蜿蜒，坡度陡峭，他不得不将身体紧贴着湿冷的石壁，小心翼翼地下行，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能量视觉无法使用，他就像个真正的盲人，全靠双手触摸和双脚试探。BAU虽然沉寂，但其优化过的神经反射和身体协调性，让他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保持平衡和移动。
越往下，空气越发阴冷，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绝望气息也越发明显，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非人的嘶嘶声？
凌尘的心提了起来。林家水牢，绝不仅仅是关押犯人的地方那么简单。听雨阁的情报和钱嬷嬷的回忆都提及这里诡异重重。
大约下行了数十米，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和水流声，通道也似乎变得宽敞了一些。他放缓脚步，将身体隐藏在拐角的阴影里，屏息向外望去。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洞顶垂下不少钟乳石，下方是一片望不到边的漆黑水域，水汽氤氲，冰冷刺骨。水域对面，是人工开凿的痕迹，粗糙的石壁上，嵌着一排排锈迹斑斑的铁笼，大半没入水中——正是林家水牢的主体部分！
微弱的光源来自石壁高处零星插着的几支火把，火光摇曳，非但没能驱散黑暗，反而将那些没入水中的铁笼和扭曲的倒影映照得如同鬼蜮，更添几分阴森。
大部分铁笼都是空的，只有极少数几个里面，似乎蜷缩着模糊的黑影，死气沉沉，一动不动。
凌尘的目光急速扫过，试图找到可能关押着知情人的牢笼。但距离太远，光线太暗，根本看不真切。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断断续续的呜咽声，顺着水面飘了过来。
声音来自左前方一个半淹在水中的铁笼！
那笼子里似乎有人！
凌尘精神一振，仔细观察西周。水面宽阔，难以悄无声息地渡过去。石壁上方倒是有几条狭窄的栈道，但暴露在火光下，更容易被发现。
必须冒险下水！
他不再犹豫，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让他差点叫出声来，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他强忍着，调整呼吸，运用GRC身法中对肌肉的精确控制，减少水花，如同一条无声的水蛇，向着那个牢笼潜游过去。
冰冷的地下水仿佛带着某种阴毒的能量，不断侵蚀着他的体温和所剩无几的真气。伤势在寒冷刺激下隐隐作痛。
十米、五米、三米……
越来越近。
他己经能看清那个铁笼。里面确实关着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勉强还有着人形的生物。头发胡须纠结在一起，遮住了面容，衣衫破烂不堪，露出下面瘦骨嶙峋、布满伤痕的身体。他蜷缩在笼子一角，水己漫过他的胸口，身体微微颤抖着，发出无意识的呜咽。
凌尘的心沉了下去。这人状态极差，还能问出什么吗？
但他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轻轻靠近铁栏，压低声音呼唤：“喂？你还好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那人似乎被惊动，猛地颤抖了一下，艰难地抬起头。乱发之下，是一双空洞、麻木、几乎没有任何神采的眼睛。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你是谁？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凌尘急切地追问，时间紧迫，“你认识一个叫苏婉的女子吗？十几年前，梧桐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