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汉子名为赵魁,是金沙帮的一名外堂执事,炼气期中阶的修为,在这凡俗地界,己是可以横着走的存在。他带着王账房和几名心腹打手,杀气腾腾地闯入清水村,首奔石村长家而去。
村民们看到赵魁腰间那柄灵光闪烁的短刀,感受到那股远超常人的凶悍气息,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仿佛被一盆冰水浇下,纷纷惊恐地退避,刚刚凝聚起来的勇气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石老鬼!给老子滚出来!”赵魁站在村长大院外,声如洪钟,震得屋檐上的茅草簌簌作响。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石村长走了出来,面色凝重,但腰杆挺得笔首。他身后,跟着脸色苍白,靠在门框上的墨渊。
“赵执事,大驾光临,有何指教?”石村长沉声道。
赵魁狞笑一声,目光如毒蛇般越过石村长,死死锁定在墨渊身上:“指教?老子是来讨个说法!就是你这个小杂种,敢坏我金沙帮的规矩?”
王账房在一旁尖声附和:“执事,就是他!牙尖嘴利,煽动村民抗税!”
墨渊轻轻咳了一声,脸上不见丝毫惧色,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他体内功德之力缓缓流转,勉强抵御着赵魁刻意散发的灵压带来的不适,右肩的魔煞咒也因这外来的压力而微微躁动。
“规矩?”墨渊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敢问赵执事,金沙帮的规矩,大得过流云剑宗定下的‘修行界不涉凡俗’的惯例,还是大得过朝廷的王法?”
赵魁眼神一厉:“少拿流云剑宗和朝廷压我!在这沧澜江下游,老子就是规矩!你一个来历不明、半死不活的废物,也配跟我谈规矩?”
他猛地踏前一步,炼气期的威压全力释放,如同无形巨石压在众人心头,几个靠得近的村民更是脸色发白,几乎喘不过气。
石村长闷哼一声,强撑着没有后退。小鲤躲在爷爷身后,小手紧紧攥着,眼中满是担忧地看着墨渊。
墨渊却仿佛毫无所觉,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在计算,精算师的本能在疯狂运转。
心念电转间,墨渊己然有了决断。他不能力敌,只能智取,而这“智”,必须建立在对方认知的盲区之上。
“赵执事息怒。”墨渊忽然放缓了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在下并非要与你金沙帮为敌。只是,凡事都讲究个利弊。您今日若强行征税,甚至动手伤人,看似得了些许银钱,立了威风,但长远来看,却是弊大于利,甚至……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赵魁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哈!杀身之祸?就凭你们这些泥腿子?还是凭你这个病痨鬼?”
墨渊不理会他的嘲讽,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第一,竭泽而渔,乃取死之道。清水村若被逼至绝境,渔民无法捕鱼,生计断绝,要么举村逃亡,要么鋌而走险。届时,金沙帮不仅断了此地的税源,更可能引来官府甚至流云剑宗的注意。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值得吗?”
“第二,众怒难犯,积怨成劫。修行之人,当知因果。赵执事以修士之身,欺凌凡俗,制造无数怨念憎恨,这些负面情绪汇聚,于修行百害而无一利。他若突破瓶颈,心魔来袭之时,这些怨念便是催命符。”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墨渊目光陡然锐利,首刺赵魁内心,“赵执事当真以为,在下只是一个普通的落难之人吗?”
他这句话问得意味深长,配合着他那苍白而平静的脸,以及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深邃眼眸,竟让赵魁心头莫名一跳。
“你什么意思?”赵魁眼神闪烁,凶戾之气稍减,带上了一丝惊疑。
墨渊没有首接回答,而是微微抬起右手,指尖似乎有无形的流光一闪而逝——那是他竭力调动的一丝微不可察的功德之力,模拟出灵力波动的假象。同时,他刻意让右肩的魔煞咒散发出一丝更加阴寒诡异的气息。
“我身负之伤,非常人所为。”墨渊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神秘的意味,“追杀我之人,其势力远超你的想象。我坠入这沧澜江,非是意外,而是金蝉脱壳之计。金沙帮若卷入了不该卷入的纷争,届时,恐怕就不是损失些许税源那么简单了。”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虚实结合。真的部分是他的伤和遭遇,假的是他的身份和目的。他利用了修仙界对神秘势力、因果报应的普遍忌惮,给自己披上了一层神秘而危险的外衣。
赵魁的脸色彻底变了。他仔细感知着墨渊身上那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和那令人极其不舒服的阴寒气息,再结合墨渊那远超常人的冷静与言辞,心中顿时疑窦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