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成神秘宝
“伟大的水神，这是您恢复神格的秘宝。”
敖瀛嗓子干裂，声音嘶哑。双手稳稳托着黑漆木匣。破败神殿内，半截水神石像歪在干涸的池塘内，风沙啃噬了面容。巨大裂缝灌入黄沙，淹没半块残碑，只剩“碧波”二字模糊可辨。
他靠着一张地图，那是他在景明朝官场，凭着上林苑权力，从龙族图书馆找到的这张残破地图。而后，他就在沙海里爬行了十七天。这一路，水囊空了，嘴唇干裂出的血都结痂了。怀里揣着的，是半块粗劣仿制的龙鳞令牌。搞不定水神，他就得变成沙海里一具干尸。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匣子里，是他熬了十年，在上林苑搞出的“大宝贝”，能让流沙变沃土，种出粮食的东西。也是为了这“大宝贝”，他放弃了灵植培养的成仙大道，被贬到这寸草不生的万里瀚海沙漠来。
敖瀛面前，飘着一团半透明人影。水蓝旧袍黯淡，脸上蒙着流动薄纱，透出深重疲惫。比旁边阴影里那头晒蔫了的骆驼还浓。骆驼耷拉着脑袋，缺水让它懒得吐口水，屎也懒得拉。
“你能看见我？”水神声音空洞，像风吹破陶罐，“千年了，捧‘秘宝’来的信徒，你是头一个。”身影绕到他背后，凉意刺骨。
敖瀛捧高木匣，愈发坚定，“水神容禀！此宝能固流沙，定水源！瀚海变绿洲，指日可待！您神力必将重获光辉！”
“绿洲？”人影晃动，带起灰尘飞舞，声音麻木带刺，“你睁眼看看！”指向殿外无边热浪黄沙，“千年前，这里碧波万顷！现在？只有无尽的流沙！神力？我这点残力，招来巨浪，砸进沙海，也就听个响！什么也留不下！没人会相信信！没人能记得！绿洲？梦话。”身影猛地逼近，薄纱几乎贴上敖瀛皮肤，冰冷窒息，“外面的人？早忘了我！如今坐我神位受香火的，不知是哪个贼！”
敖瀛心一沉。这神怨气冲天。他强忍干冷的寒意，深吸凝结的空气，眼神锐利：“水神息怒！敖氏血脉，从未敢忘瀚海之约！”他挺首背，递上了怀里仿制的龙鳞令牌。
“龙族？”水神的身影明显顿住了，那股逼人的寒气也收敛了些许，身影微微后撤了一点距离，“瀚海龙族…还有血脉？”她绕着敖瀛缓缓飘动，似乎在感知什么。“难怪…难怪这点残念还没散尽…原来是你们龙族那点稀薄的念想，像根细线一样…把我留在了这个世界。”声音低下去，带点虚幻希冀，“说吧，小家伙。秘宝呢？法子呢？我这破地方，很久…没活人声了。”身影飘到神像头顶，俯视。
机会！
敖瀛精神一振，挺首腰板，指向神殿外那片无垠的死寂：“水神请看！瀚海万里黄沙是绝域，却是连接东土西陆的唯一陆路！多少商队，为利搏命，穿梭其间！他们最怕什么？流沙！一脚踏空，尸骨无存！比流沙更要命的，是没水！但比水更金贵的，是能扎下根的土！是能稳住沙、存住水的草木！”
敖瀛此时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手探入怀中，却摸出一小包硬得像石头、颜色发灰的窝头。这是被赶出景明都城时，一个饿得只剩骨架的老妇塞给他的，说是家里最后一点粮，谢他曾在田埂给过高产种苗。他捏着这包干硬的窝头，想起上林苑高墙外，捧着掺沙稀粥、眼神浑浊的饥民。敖瀛呕心培育的种苗，增产三成，明明可以让饿殍少上许多，却被权贵斥为“无用凡物”。在那些修仙权贵眼中，食物远不及一株炼丹的“玉髓芝”。敖瀛来到这两国不管之地，就是为了让这天下多一点能吃饱饭的人。穿越前，他见过有人因此成神，受人供奉，这辈子他想走走这条路。如今见到水神就在眼前，敖瀛不免有些激动，
“我这秘宝，就能在流沙上造出能存水、长草、种出养活万民粮食的‘地’！有了地，您的神力显化清泉甘霖草木，就是神迹！扎根于此！让每个过路商旅，都成您神迹的见证！信徒如草，生生不息！神位必归您手！而我，将在此地，成就我的大道！”
骆驼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咕噜，像打嗝，又像懒洋洋的嘲笑。
水神那模糊的身影，似乎凝实了那么一瞬。
她飘到神殿最大的裂缝前，望着外面翻滚的热浪和吞噬一切的黄沙。千年了。第一次有人，不是空口许诺，而是指着一个具体的、似乎能抓住的“法子”。固沙…存水…神迹…信徒…神位…粮仓…几点火星，溅在冰冷神性余烬上。敖瀛那双眼睛里的火，烫人。那点微弱联系，是唯一的锚。
“呵…”水神声音带点难以辨别的波动，目光悬停木匣上方，“说得…有点意思。秘宝呢？打开。让本神看看，什么神物，能镇流沙，引信徒，成就你的…‘道’。”声音转冷，“若是虚妄…瀚海风沙，不介意多埋一具枯骨。”
成了！敖瀛心狂跳。小心放木匣在神像底座。手指颤抖，摸向黄铜扣。
咔哒。轻响刺耳。匣盖掀开。
无光。无香。
一股混合干草、沙土、发酵物的浓烈气息猛地冲出。
水神身影瞬间凝固。薄纱下“视线”落在匣内。
整整齐齐，码着一颗颗圆溜溜、黑褐色、风干结实的物事。
粪球。
骆驼粪球。
圆润，躺在黑丝绒上，荒诞而扎实。
神殿死寂。风沙呜咽声都停了。骆驼被气味刺激，响亮地放了个屁，在空旷里格外清晰，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水神身影剧烈波动扭曲。冰冷怒意如海啸爆发！空气凝固成铅块，压得敖瀛骨骼呻吟，呼吸如吞冰刀！
“你…”声音从深渊挤出，字字带冰碴裂响，“爬进这鬼地方…就为…一匣子…粪？！敖家崽子…你的‘道’…就是拿污秽…羞辱本神？！”无形目光如寒冰利锥扎来。神殿骤冷，呼气成雾，眉睫挂霜。
他没退。
顶着冻魂碎体的神威，敖瀛猛地抬头。眼中火焰更炽，烧着不甘平庸、誓要开出生路的执念！首迎水神怒火：“水神息怒！给晚辈一个机会！证明这‘污秽’，正是撬动瀚海、重建绿洲、供养万民、助您重登神位的基石！”
他深吸冻裂肺腑的寒气，猛地探怀掏出一卷厚实、边缘磨损的坚韧皮子。仿制令牌被带出，“啪嗒”掉在沙尘底座，幽蓝微光黯淡。
敖瀛不看令牌，双手高举皮卷，如展战旗，全力在底座一抖！
哗啦！
皮卷滚开，铺满底座，垂落盖住令牌沙尘。密密麻麻蝇头小楷，古怪图表、根系图、沙粒图、大量圆形物成分分析。皮卷顶头，六个力透纸背的大字，
《粪本位成神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