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抢信徒
“神驼！伟大！”
商队首领用生硬的景明话喊着，带着妻女朝坨哥咚咚磕头。神殿里弥漫着新鲜骆驼粪的浓烈气息，混着草木的清新。商队来自西边大月国，三人挤在池边跪着。首领巴胡岚，满脸风霜，妻子泽努里，紧紧搂着女儿巴雅。三双眼睛，死死黏在悠闲嚼杏树叶的坨哥身上，满是敬畏。
半空中，水神的虚影薄纱剧烈翻涌，蓝光急闪。她死死盯着虔诚叩拜的一家三口，又看看那头蠢骆驼。三人宝贵的信仰之力！丝丝缕缕，金线般全被吸向坨哥！她看得见，摸不着，抢不来！千年了，好不容易等来活人信徒，拜的是一头驼！更可恨的是，她没实体，只有相信她存在的人才能看见她。倒塌的石像面目模糊，斑驳的壁画啥也说明不了。千年来，她的传说，大概也就敖瀛记得。商队三人，显然不知她的存在。女神的虚影无声地扭曲，要是有身体，准在跺脚。
敖瀛抹了把汗，挤出笑走过去。得试试，至少让这家人知道水神的存在。
“朋友，”敖瀛放慢语速，指着坨哥，又使劲摆手，“它，不是神。”他艰难地组织着少得可怜的大月国词汇，“真神，在那里！”他指向角落倒塌的半截神像，石头上有模糊的水波纹。
巴胡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一脸茫然。破石头？他看看敖瀛激动的脸，又看看坨哥。坨哥打了个响鼻，尾巴悠闲地甩。巴胡岚恍然大悟，用力点头：“懂！懂！神驼！伟大！”拉着泽努里和巴雅，对着坨哥又是一通猛磕。
坨哥嚼着叶子，吧嗒嘴，长睫毛扑闪，仿佛在说：“瞧，明白人！”
水神虚影猛地拔高，蓝光急促闪烁，像要炸开。敖瀛赶紧对着空气低语：“娘娘息怒！我来！他们不知道您！”
虚影勉强稳住，薄纱下仿佛传来一声冷哼。她飘高，俯视。新的信徒！活生生的希望！千百年来，典籍里说她“喜怒无常”的评价像针扎。这次，必须重塑形象！要优雅！要神圣！要让凡人见识真神威仪！
敖瀛蹲在巴胡岚面前，比划得更卖力。他指指池水，做喝水状，指自己，再指神像：“水，神，赐！神，恩！”
巴胡岚皱眉，努力理解。他指池水，指坨哥：“水？神驼，带来？”
敖瀛急得挠头：“不不！水，是神！那个神！”拼命指神像残骸。
巴胡岚看看风化的破石头，又看看敖瀛，眼神困惑，带点“这人晒傻了”的同情。他最终放弃，只坚定重复：“神驼！好！”
敖瀛彻底没辙，挫败地坐下。
水神更急了。光说不行？得展示神迹！
虚影一晃，指尖一点微不可察的蓝芒闪过。水池上方，空气扭曲，一小团清澈水球凭空凝聚，悬在空中，波光微漾！
“啊！”泽努里低呼捂嘴。巴胡岚和小巴雅也瞪大眼，满脸不可思议。
水神虚影努力维持优雅。看吧！神迹！
水球缓缓移动，落向干涸的旧祭坛位置，哗啦散开，汇入池中。池水肉眼可见多了一小层。
商队三人激动，对着水池方向连连叩拜。水神心中一喜，成了？
然而，巴胡岚叩拜的方向，依旧偏向坨哥。他抬头，没立刻喝水，眼巴巴望坨哥，等神驼许可。
坨哥正和新来的母骆驼凑在一起，鼻子碰鼻子，惬意咕噜。它似乎感受到目光，懒洋洋扭头，冲水池努努嘴。
“谢神驼！”巴胡岚如蒙大赦，这才带妻女小心趴到池边，诚惶诚恐捧水喝。仿佛那水是坨哥恩赐。
敖瀛捂住了脸，他也没想到。
水神耐心耗尽，得换个路数了。虚影蓝光大盛，一股冰冷刺骨的威压，如同实质，猛地压向池边三人！神殿温度骤降，空气凝固。用恐惧！让他们知道谁是主宰！
“娘娘！不可！”敖瀛大惊，急拦，“吓跑就真没了！”
冰冷气息瞬间裹住巴胡岚一家。三人猛地一哆嗦，脸色煞白，惊恐抬头，茫然西顾。杀意和威压真实，让他们本能恐惧，却找不到来源。他们下意识靠拢，紧张望向坨哥，寻求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