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周围看热闹的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几十道目光“刷”地盯在狼环子那只手上。
狼环子脸上那狰狞面具都盖不住腾起的臊红,可手像焊住了,死活不松。他仰着头,声音都带了哭腔:“敖当家!万事好商量!只要您留下!天大的生意都好说!好商量啊!”
就在这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的当口,凌娘子总算赶到了。她气息还算稳,扫了眼狼环子的怂样,摇了摇头,径首对敖瀛开口,声音平稳:“敖当家走得急,有件东西,本想等收拾利落了再与您交易。”她朝身后使了个眼色。
一个精悍手下立刻捧上个一尺来长的乌匣子。匣盖“咔哒”一声掀开,里面黑丝绒衬底上,静静躺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晶石。通体剔透,内里仿佛有墨色的液体在缓缓流转,偶尔闪过一丝极细的银芒。
公孙破眼神一凝:“承玄晶?”他声音不高,但边上几个耳朵尖的骑兵都听到了,呼吸瞬间粗重了几分。这玩意儿!传说能存住大修士的全力一击!关键时刻砸出去,就是保命的底牌!放在神棍手里,那就是“神迹”的蓄电池!
敖瀛心头一跳。水神娘娘那击碎精钢弯刀的那一指!要是能存进这石头里……他面上却纹丝不动,只从鼻子里哼出个声:“哦。”
凌娘子看着他:“敖当家,不喜欢?”
敖瀛扯了扯嘴角:“好东西谁不喜欢?可买不起的玩意儿,喜欢也白搭。”
凌娘子目光扫过狼环子和刚喘匀气的柯亚伯,三人飞快交换了个眼神。“这是我们三家共同的东西,”她语气平稳,“价钱,可以谈。”
敖瀛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事,眉毛一挑:“谈?怎么个谈法?”
狼环子憋不住了,抢着说:“敖老板!我们想入股!入股您那收粪的大买卖!”
“噗——”旁边一个年轻骑兵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死死憋住,脸涨得通红。
敖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渐行渐远的车队:“就那?十几车粪?撑死几百担!几两银子的流水,三位大老板也瞧得上?”
狼环子绿豆眼放光,语速飞快:“敖老板收的价可不止三五文!您那本事,一担粪能种出十斤阿月浑子!一斤阿月浑子现在卖多少?一百文!十斤就是一千文!一千文啊!”他唾沫横飞,“光咱野巴扎,一天就能产出二三十担粪!那就是二三十两白银的流水!您要是把摊子铺开,方圆千里,这数少说翻十倍!”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看到金山银山在粪堆上闪闪发光:“一天两三百两!一个月起步就是近万两!这买卖,前途无量啊!”
柯亚伯也凑上来,胖脸上堆满笑,搓着手帮腔:“就是就是!敖当家,您这买卖,看着不起眼,里头的金矿可大着呢!我们三家联手,把这盘子做大!别说这野巴扎,就是整个瀚海的大粪…呃…肥源,都给它包圆了!”
凌娘子没说话,只看着敖瀛,眼神像能穿透人心。
敖瀛听着他们描绘的“粪业帝国”蓝图,脸上依旧挂着那点似笑非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他慢悠悠地从怀里摸出那个金丝袋子,沉甸甸的。他解开袋口,手指伸进去,慢条斯理地夹出一枚龙纹金币。金灿灿的光芒在晨光下跳了一下,晃得对面三人眼睛都眯了眯。
他就那么捏着金币,指尖随意地捻着,看着它在指间翻了个面,映着初升的太阳,反射出耀眼却冰冷的光。然后,他又慢悠悠地,把金币塞回了袋子里。那动作,随意得像丢块石头。
金子入袋的轻微声响,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沙丘上,格外清晰。
狼环子和柯亚伯的呼吸都屏住了,眼珠子死死粘在那鼓囊囊的金丝袋子上。这一袋子…怕不是有几百枚?随身就带几万两银子?他背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势力?他们是不是把这买卖想少了?
敖瀛终于抬眼,目光淡淡扫过三人身后的天际,嘴角那点笑意,说不清是嘲弄,还是别的什么。
“万事好商量?”
他轻轻重复了一句狼环子的话,声音飘在风里,听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