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诅咒与权柄
黑暗。粘稠的黑暗包裹着意识。敖瀛感觉自己像个溺水的人,在虚无中沉浮。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知道自己只是在做梦,一个身不由己,不属于自己的梦。
黑暗化作黑纱,变形,一只手伸向敖瀛‘自己’的胸膛。冰冷的触感从胸口炸开!他“看”到一柄通体漆黑、布满木质纹理的匕首,正被一只裹在黑纱里的手,狠狠捅进“自己”的心脏!
剧痛是如此真实,几乎让他窒息。他看到“自己”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没柄的匕首,黑纱下传来嘶哑得意的狞笑:“水神大祭司又如何?御血术也挡不住这‘黑刃’!死吧!”
“自己”猛地抬起头,眼神决绝如濒死的孤狼,喉咙里挤出嘶吼:“我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话音未落,一股殷红的血液,竟逆着匕首刺入的方向,如同活物般从心脏伤口处狂涌而出,疯狂地钻进那布满木质纹理的漆黑匕首之中!
黑暗再度流淌,化成那柄‘黑刃’。
那柄刚刚刺杀了“大祭司”的玄檀匕首,此刻被一只裹着黑纱的手,无比恭敬地托举过头顶。靴底碾过地毯的细微声响由远及近。
一双高帮皮靴停在托举的匕首前。靴筒上,暗金色的卷草纹在幽暗中泛着微光,靴底嵌着的铜钉不染沙尘。靴口垂下的暗红色绸布穗子,随着来人的步伐轻轻晃动。视线不受控制地上移。雪白亚麻质地的长袍下摆,扫过地面,袍角上,半隐半现的血色莲花暗纹如同活物。来人停下了。
一只手伸了过来。骨节分明,带着薄茧,显然是惯于握持刀弓的手。拇指上套着一枚嵌着绿松石的扳指。视线掠过这只手,看到了腰间宽厚的皮腰封,镶嵌的红玉髓温润内敛。腰封一侧挂着弯刀,形制跟图卡的弯刀如出一辙。另一侧悬着的小巧青铜香炉,正逸出安息香特有的、带着一丝甜腻的薄烟。
递接匕首的瞬间,视线再度上移。
首先撞入眼帘的,是半遮面的银色头环。三枚水滴状的青金石悬在额前,随着主人的呼吸微微晃动,折射着幽光。头环下方,亚麻面罩遮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眸子,如同掠过沙丘的风,只留下审视的痕迹。额间是一朵小巧精致的红色莲花金饰。而左眼下方,一枚同样鲜红的莲花图腾刺青,在肤色映衬下格外刺目。几缕发丝间系着的红绸带,与发尾缀着的极小银铃,在动作间轻晃,却诡异地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一个平静无波、听不出年龄性别的声音响起,如同玉石轻叩:
“办得不错。此刃沾了大祭司的血,是属于你的荣耀。赏你了。”
下方托举匕首的黑影头颅垂得更低,声音带着狂热的颤抖:
“谢至高无上的风之镰主宰恩赐!”
“你留下。随我去见一位贵客。”那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黑纱人将“黑刃”郑重地佩在腰间,沉默地起身,如同最忠诚的影子,跟随在那绣着莲花暗纹的白袍身影之后。
画面流转。脚下是绵延的、绣满怒放红莲的厚重地毯。两旁是精雕细琢的大理石廊柱,廊柱之间,清澈的池塘里,金色的、红色的莲花在幽暗中静静绽放。
最终,停在一重厚重的深紫色幔帐前。幔帐被无声地撩开一角。
帐内光线柔和,铺着更加华丽的厚毯。几名身着大月国传统薄纱、容貌昳丽的菩萨蛮女子,如同温顺的羔羊,簇拥着中央一位端坐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