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西章有用没用
敖瀛很能沉得住气。尤其眼下这情形,能多拖一刻是一刻。风之镰这么大阵仗压过来,说明在秀肌肉、秀实力,这就说明他们想谈。只要肯谈,敖瀛就奉陪到底,谈它个天荒地老也无妨。拖到慕容旧带月泉城的兵来,拖到狼环子的佣兵赶到。他对佣兵还是有信心,瀚海粪业那帮人还指望他发财呢。
他索性盘腿坐在杏树荫凉里,后背靠着粗糙的树干。扎古按着刀柄,凑近低声问:“敖老板,要不要先给他一箭?或者…砸他一冰雹?”
敖瀛摇头,声音压得极低:“那冰雹动静大,飞得慢。你说他西品上的身手躲不开?我不信。不能一击必中,就别动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神庙内外忙碌布置的守卫,“何况,我们这仗,杀了他也没用。”
“那我们要什么?”扎古不解。
“立威。”敖瀛吐出两个字,眼神锐利,“让所有人知道,跟我们硬碰硬,代价他们付不起。”
“什么时候动手?怎么干?”扎古追问。
“早就开始了。”敖瀛下巴朝林外那顶华丽得刺眼的轿子扬了扬,“从他们摆开这阵仗起,声势上他们就占了先机。”
水神的声音带着点不服气:“我把宝库里的金子全倒出来铺地上,不比他那红毯奢华?”
“别跟傻子比聪明,”敖瀛在心里回道,“更别着了人家的道。等就行。”
杏树林里外,两个世界。
轿中人,骄奢淫逸,驱使人力如使物件。
林中人,绿荫蔽日,顺应自然气定神闲。
轿中那位,像出门踏青的贵公子,全然无视林中的闲适。
林中这位,像看守瓜田的老农民,全然不见轿中的奢靡。
钓鱼的人,都得有这份耐性。
烈日当空,老农有树荫,贵公子有幔帐。
可林外和轿外那些侍从们,却毫无遮蔽。
时间一点点熬过去,那跪伏在地、身负厚重红毯,充当人肉台阶的侍从,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汗水浸透了他身下的沙地,没人看清他的脸,也没人在乎他流了多少汗。
一个时辰过去,树梢上监视的骑兵己经换了两拨。
轿子周围那些侍从,依旧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只是萎靡之态再也掩饰不住。
那身负红毯的人肉台阶,终于支撑不住,身体猛地一歪,额头“咚”一声磕在轿辇边缘!
声音不大,敖瀛在树林里都没听真切。
可轿子周围的侍从,却像遭了雷击!其中一个捧着花篮的婢女,膝盖一软,身形晃了晃。
敖瀛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绷不住了。
叫你装!都到林子跟前了,还端着架子不进来?
轿帘一动,风之镰懒洋洋地从美人怀里坐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扫兴。”
他起身,一步踏出轿门,脚尖轻轻点在红毯覆盖的“人肉台阶”上。动作看似轻盈优雅,可就在他落脚的瞬间,
咔嚓!
一声骨头断裂声响起!那红毯猛地往下一凹!充当台阶的侍从连哼都没哼一声,整个脊背瞬间塌陷下去,像被抽掉了骨头的皮囊,软软地瘫在沙地上,没了声息。
风之镰翩然落地,仿佛只是踩过一级普通台阶。他甚至还舒展了一下筋骨,应该是坐久了有些乏。
捧着花篮的婢女脸色惨白如纸,强撑着上前,将篮子里的花瓣撒向那具,还挂着红毯钩子的尸体。粉白的花瓣纷纷扬扬,徒劳地想掩盖那血腥和不祥。
风之镰的目光,却落回了那撒花的婢女身上。他伸出手,冰凉的手指托起婢女的下巴,迫使她抬起毫无血色的脸。
“你刚才,”风之镰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眼神却冷得像冰,“是不是…抖了一下?”他指尖微微用力,婢女痛得浑身一颤,却不敢出声。“生得这般好看,才配做我的仪仗。可你…真没用啊。”他叹息一声,带着无尽的惋惜,“真该死……”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另一只手己高高举起,作势即将劈下!
眼看那婢女就要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