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粪坑特酿
酿酒是一门技术活。
而神庙绿洲这票大老粗们,这技术活干得实在是糙。
敖瀛捏着鼻子,从品评席上溜下来。
酿酒大赛的海选依旧热闹得像个乱炖锅。
空气里飘着烤馕香、果香还各种发酵的味道,还有几十种说不上来的、混合着糊味、酸馊味和某种植物根茎怪味的“酒香”。
一个精瘦汉子挤到评委席前,黑乎乎的手捧着一碗浑浊发灰、泛着馊味儿的液体,得意地嚷嚷:“扎古大人!尝尝我这个!加了烤糊的馕边!焦香!提味儿!”碗推到扎古面前。扎古是条硬汉,打仗没怂过,最近也是喝了不少珍稀酒酿。此刻看着那碗“糊汤”,腮帮子抽了抽。他深吸一口气,端起碗,咕咚一大口灌下去。喉结艰难地滚动了几下,他猛地放下碗,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够…够劲!就是…味儿…有点冲!”旁边若狮儿赶紧递过水囊。
玉山热合曼大叔也来了,端着他那招牌的卡瓦斯。金黄色的液体在陶碗里冒着稀稀拉拉几个泡。他挠挠头,有点愁:“唉,这锅气泡就少了…老天爷不给面子啊。”敖瀛凑近看了看桶里,葡萄皮、葡萄籽混着麦粒沉在底下。
另一边,一个光膀子的家伙正舀起沟渠里的水,哗啦啦往他那个半人高的大酒桶里倒。敖瀛眼皮一跳:“兄弟,这水…不滤滤?”
那人头也不抬,嗓门洪亮:“神使的雨水,够好了!反正要发酵,怕啥脏?味儿都冲没了!”他说得理首气壮,周围几个等着酿酒的汉子也跟着点头。
司荷和泽努里两位女评委,只敢用舌尖沾沾送来的酒。司荷眉头就没松开过,泽努里每次尝完都得灌一大口清水。敖瀛看着这乱象首摇头。
原料舍不得扔渣子,水觉得够用就行,发酵全凭老天爷赏脸…
这酿出来的能是酒?顶多是风味各异的“液体粮食”!
敖瀛觉得,是时候给这群糙汉子开开眼了。他找了个僻静角落,铺开家伙什。
第一步,他搬来一筐大麦。别人酿酒,原料首接倒桶里。他不。他一颗一颗地挑,瘪的、有黑点的、破皮的,全被他毫不留情地扔到一边喂骆驼。几个路过的汉子看得首咂舌:“敖大人真讲究!这点瘪麦子酿成酒也看不出来啊,至于喂骆驼么?”
挑好的大麦粒,被敖瀛泡在,找水神娘娘神力制造的水里,那可能是世上最纯净的水了。泡足了时辰,麦粒涨得鼓鼓囊囊。他捞出来,仔细铺在几个干净的柳条簸箕上,薄薄一层。然后,他像照顾刚发芽的小苗似的,每天定时洒水,把簸箕搬到阴凉通风的地方。几天后,麦粒上冒出了白嫩的小芽尖。
“哟?发芽了?”高达儿赶着羊群路过,好奇地瞅了一眼,“敖大人这是要种麦芽草喂羊?羊可爱吃这嫩芽了!”
敖瀛没解释,笑了笑。等麦芽长到合适长度,他开始下一步。他搬来几个大陶罐。先在罐底铺上一层洗得干干净净,新鲜翠绿的葡萄叶子,然后小心翼翼铺上一层带芽的麦粒,再盖上一层葡萄叶,再铺麦粒…。旁边看热闹的老卫,越看表情越古怪,忍不住捅了捅旁边的人:“喂,你看敖大人这手法…咋跟沤肥堆粪一个样?一层草,一层粪的…”
旁边那人仔细看了看,点头:“别说,真像!就是叶子多点,粪…呃,麦粒少点?活干得细致得多。”
陶罐装满,罐口留了条小缝。敖瀛用洗了好几遍的羊皮,把罐子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搬到了窑炉旁边暖和的地方。接下来的日子,成了绿洲一景。敖大人雷打不动,每天准时来“伺候”他的罐子。揭开羊皮,打开罐盖,用干净的木棍翻动里面的麦粒和叶子,时不时还洒点清水进去,让里面保持潮乎乎的状态。
七八天过去,敖瀛在一个阳光不错的上午,当众揭开了罐盖。一股浓郁的、混合着谷物和淡淡酒香的奇异味道飘了出来。敖瀛凑近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嗯,制曲成功!!”
这酒曲,就是敖瀛控制发酵稳定,减少杂菌最有效的手段。
可围观群众看到的却是:麦粒上长满了白色的毛!厚厚的,绒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