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几点微弱的火星在昏暗的屋内一闪即逝，没能落在干草上。
手臂震得发麻，额头的伤口又突突地跳着痛起来。
王康咬紧牙关，忽略身体的不适，再次举起手臂。
“咔！”“咔！”“咔！”
一次又一次的碰撞。火星时而迸溅得多些，时而只有零星一点。大多数都徒劳地消失在空气中，偶尔有一两点落在干草絮边缘，却无法引燃就熄灭了。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瓦盆边缘。他的手臂越来越酸软，呼吸越来越急促。绝望感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
难道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吗？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又一次用尽全力的碰撞！
“嗤啦——”
一簇比之前都亮的火星猛地溅射出来，精准地落在干草绒絮的中心！
王康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立刻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俯下身，凑近那点微弱的红光，用气若游丝的气息，慢慢地、均匀地吹拂。
一下，两下……
那点红光顽强地闪烁着，非但没有熄灭，反而逐渐扩大，变亮，一缕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青烟袅袅升起！
成了！
王康心脏狂跳，手下动作更加轻柔，吹气的力度恰到好处。
终于，一个小小的、橘黄色的火苗“噗”地一下诞生了，贪婪地舔舐着周围的干草绒，然后蔓延到稍大一点的草屑上。
火！是火！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微弱的成就感涌上王康心头，甚至暂时压过了饥饿和疼痛。他小心地添加着更粗一些的茅草和细小的木枝，看着火焰逐渐稳定下来，变得旺盛，开始散发出温暖的光芒和热量。
橘红色的火光跳跃着，驱散了屋角的一部分黑暗，也带来了一丝久违的暖意。王康伸出冰冷僵硬的手，贪婪地感受着那宝贵的温度，感觉自己几乎冻僵的灵魂都似乎被唤醒了一丝。
他将瓦罐里剩下的浑水架在火边加热，又拿起几根芦根，小心地放在火堆旁烘烤。
做完了这一切，他靠在土炕边，注视着跳跃的火焰，精神和体力都透支到了极限。温暖和微弱的安全感袭来，眼皮变得无比沉重。
在彻底陷入昏睡之前，他模糊地想道：火有了……下一个目标，是更可靠的食物来源……或许，可以试试改进一下捕猎的工具……用那截镰刀头……和那些藤条……
破旧的屋门外，天色渐渐暗淡下去。
但那一点微弱的火光，却透过墙壁的裂缝，隐约漏出了一丝痕迹。
不远处，一个刚从不远处山林里挖蕨根回来的枯瘦妇人，挎着几乎空着的篮子，疲惫地往回走。她习惯性地朝王康那间最破败的茅屋瞥了一眼，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丝不同于往日死寂的、微弱跳动的橘色光芒从缝隙中透出。
她猛地停下了脚步，昏黄的眼睛里充满了惊疑不定。
那王二狗……不是快饿死了吗？他家早就断炊了，哪来的火？难道……难道他真捣鼓出什么名堂了？
妇人站在原地，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靠近，只是挎着空篮，一步三回头地走向自家更加破败的窝棚，心里却种下了一颗疑惑的种子。
这一点意外泄露的薪火，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第一颗石子，虽然微小，其荡开的涟漪，却己开始悄然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