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侥幸,是集体力量带来的、实实在在的收获!
“快!趁热放血!收拾干净!不能久留!”王康最先恢复冷静,强撑着站起来。血腥味太浓了,很快就会引来其他猛兽甚至更麻烦的东西。
在他的指挥下,众人再次行动起来。用“砺锋铁”和燧石片艰难地给野猪放血、剥皮、分解。过程依旧血腥笨拙,但人多力量大,速度比王康一个人处理山鼠快了何止十倍。
他们将最好、最易携带的肉块切割下来,用带来的藤条串好,内脏和不好携带的部分则尽量深埋处理,掩盖气味。猪皮虽然破损严重,也被王康小心地卷起——这东西以后可能有用。
当沉甸甸的、滴着血的肉块分配到每个人手中时,那种沉甸甸的实物感,彻底驱散了之前的恐惧和虚幻感。每个人的眼睛里都燃起了灼热的光芒。
返回村庄的路程变得异常沉默,但气氛却截然不同。不再是绝望的死寂,而是一种压抑着的、火热的激动。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被人看见的路径,互相掩护,如同怀揣着惊天宝藏的窃贼。
再次聚集在王康那破败的屋里时,天色己经大亮。门被紧紧关上,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看着堆在中间那堆小山似的、新鲜的野猪肉,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王康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每一张激动而忐忑的脸。
“肉,在这里。”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怎么分,按之前说的,出力的都有份。但有几句话,要说在前头。”
所有人都看向他,此刻,他这个组织者和最关键方案的提供者,无形中拥有了最高的权威。
“第一,这些肉,是救命的,不是让你们拿去换酒换安逸的!藏好,省着吃!谁要是露了富,引来了张二爷或者土匪,害了大家,别怪我第一个不答应!”王康的眼神变得锐利。
众人心中一凛,纷纷点头。黑娃更是狠狠道:“谁敢坏事,我剁了他手!”
“第二,皮子和几块好肉,我会想办法处理,看能不能换点粮食或者盐巴,大家有没有意见?”
石叔缓缓摇头:“该当的。没你,骨头都啃不上。”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第三,”王康压低了声音,“今天这事,烂在肚子里!对外,一个字都不能提!有人问起,就说是走了狗屎运,捡了只冻死的獾子!听见没有?”
“听见了!”这一次,回答得异常整齐。共同的秘密和利益,将这几个人暂时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
王康这才拿起“砺锋铁”,开始分割猪肉。他分得尽量公平,考虑到每家的困难和出力的多少。没有人有异议,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份肉时,手都是颤抖的。
三婶和豆子娘看着手里沉甸甸的肉,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连声道谢。
当最后一份肉分完,王康看着众人,缓缓道:“活路,是自己拼出来的。以后……或许还有更难的事,但只要心齐,未必不能争一争。”
他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弦外之音。看着手里的肉,再想想张二爷三天的期限,一种模糊的、从未有过的念头,在这些最底层的佃户心中悄然滋生。
众人揣着肉,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各自散去,融入依旧死寂的村庄。
王康留下自己那份和准备用来交换的肉,看着屋角那堆血淋淋的收获,却没有太多喜悦。
肉,暂时解决了饥饿,但张二爷的租子,依旧像一把刀悬在头顶。
他用草木灰仔细掩盖了屋内的血迹,然后拿起那块最好的野猪后腿肉和那张破损的猪皮,目光投向村外更远的方向。
他需要去一趟附近的集镇或者遇上行脚的货郎,这是他计划里,应对租子的最后一步险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