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州市的夜风吹散了烤串的烟火气，邹浩踩着自己被路灯拉得老长的影子往家走。制服肩章上那片油渍还没干透——是下午劝卖煎饼的大妈挪摊位时，被溅上的面糊烙出来的。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像把冰锥扎进耳膜。
邹浩猛地转头，只看见一辆轿车的远光灯在视野里炸开，像两团烧红的烙铁。他甚至能看清驾驶座上那张挂着涎水的醉脸，闻到飘过来的劣质白酒味。
“操……”
这字卡在喉咙里还没吐出来，胸口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他感觉自己像个破布娃娃被狠狠抡起，天旋地转间，路灯、树影、夜空都拧成了一团黑。
意识沉下去的最后一秒，他想起小张刚才举着啤酒瓶笑他：“邹浩你这脾气，当城管屈才了，该去庙里当和尚！”
和尚？现在怕是要首接去见阎王了。
不知过了多久，邹浩觉得自己飘了起来。
没有身体，没有重量，西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只有眼前悬着一团银光，像冬夜里冻住的月亮，幽幽地跳着。
“邹浩，灵魂波动稳定。”
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冷得像冰窖里的铁。
邹浩想问问这是哪儿，嘴却像被粘住了。他记得自己被车撞了，那股剧痛不是幻觉。可现在……难道人死后真的会变成这样？
“你己死亡。”银光晃了晃，像在点头，“致命伤：颅脑重创，内脏破裂。肇事者：醉酒驾驶。”
死亡两个字砸过来，邹浩的灵魂猛地一颤。
他才28岁，退伍半年，好不容易在城管队找到份踏实活儿。每天跟小贩磨嘴皮子，被骂过“狗腿子”，也被说过“辛苦了”。昨天还跟妈打电话说这个月发工资就回家，带她去买新棉袄……
“红色警戒系统启动，正在绑定灵魂。”冰冷的声音又响起来，“绑定成功。即将传送至平行世界，任务：阻止丧尸病毒灭绝人类。”
丧尸？
邹浩懵了。他在部队练过格斗，会用枪，可那是对付敌人，不是对付吃人怪物。就他？连让大妈挪半米摊位都要费半小时口舌的人，去拯救世界？
“你是最优人选。”系统像台精准的计算器，“退伍军人，体能评级B+，心理抗压能力A，服从性……修正，执行力A-。”
“我不干。”邹浩终于能发出声音了，“我想回家。”
他想回那个有煎饼摊香味，有同事吵吵闹闹，有妈等着他的世界。哪怕每天累得像条狗，也好过在这种鬼地方听什么拯救人类的胡话。
“拒绝指令：灵魂能量将在72小时内溃散，彻底消亡。”系统毫无感情，“接受指令：完成任务可解锁回归权限。”
消亡？
邹浩沉默了。
他想起被撞时那瞬间的恐惧，想起对死亡的本能抗拒。现在有个机会，哪怕听起来像天方夜谭……
“回归权限……是真的？”
“系统从不造假。”
银光突然亮起来，刺得邹浩睁不开眼。
“传送倒计时：10，9……”
邹浩咬了咬牙。
死都死过一次了，还怕什么？
“等等！”他喊住那个声音，“病毒爆发前……能给我点准备时间吗？”
“己设定：传送节点为病毒扩散前5小时。”
“……行。”邹浩深吸一口气，虽然他现在根本没有肺，“我干。”
话音刚落，那团银光猛地炸开，白得晃眼的光把他整个裹了进去。
“传送开始。”
黑暗再次涌来，但这一次，邹浩攥紧了不存在的拳头。
5小时后，就是地狱。
而他，得从地狱里，抢回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