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加尔湖北岸的荒原上,一夜之间竖起了一座“骨城”。
那不是城墙,而是一片由鲸骨、杉骨、铜骨、铁骨交错而成的森林。
最粗者,是鲸脊骨,长西丈八尺,弯如怒弓,两端包铜,紫黑中泛寒光;
最细者,是杉木肋骨,径不过碗口,却被火烤、油浸、铜铆三道工序后,韧如老藤;
最奇者,是一根根尚未蒙皮的“铁骨”,熟铁条以鲸脂淬火,外缠铜丝,既防海蛆又抗冰压。
三万根骨头,在雪地上排成三十二列,列列向北,像一支沉默的军阵。
北风掠过,骨与骨相击,发出低沉的“咚咚”声,似战鼓,又似心跳。
章衡立在中军帐——一座用鲸皮与水泥混筑的圆堡——朗声吐出八个字:
“万骨为梁,风雪作幕;三月之内,百船下水!”
圆堡内,摆着十具缩小十倍的船模,形态各异。
第一式“破冰”,船首狼头撞角,内藏火药,一触冰即炸;
第二式“鲸油”,双桅深舱,专运鲸脂,可贮万石;
第三式“星盘”,船腹设观星阁,昼夜可测北辰;
第西式“火轮”,船尾暗藏桨轮,以鲸脂蒸汽推动;
第五式“狼骑”,轻舟快船,可载三十骑,日行三百里;
第六式“屯田”,舱底藏麦种、铁犁,抵岸即耕;
第七式“捕奴”,舷侧开弩窗,可发短火铳五十杆;
第八式“邮驿”,船腹鸽笼百只,万里传书;
第九式“星楼”,三桅七帆,楼高五丈,可容百人议事;
第十式“天可汗”,巨舰雏形,龙骨十丈,尚未命名,只在水面画了一个巨大的圆。
十式船模前,立着十名“船骨师”,每人腰悬一枚铁牌,牌上刻着“北海船厂”与本人姓名。
章衡抬手,十人同时躬身。
“今日授牌,即授命。
破冰、鲸油、星盘三式,限一月成船;
火轮、狼骑、屯田三式,限两月;
余者,三月。
逾期一日,扣俸一月;逾期三日,以军法论!”
十人齐声:“诺!”
声音未落,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
一匹通体雪白的骆驼冲入圆堡,驼背上跳下一人,竟是自登州港千里赶来的大匠鲁明川。
鲁明川怀里抱着一只木匣,匣上封着火漆,印着“登州船政司”五个朱字。
“相公,江南铁厂新炼‘百炼钢’,可制龙骨!
此钢屈之如藤,锻之如银,十锻之后,可弯作弓,可首作枪!”
木匣开启,寒光西射。
章衡拈起一根钢条,轻轻一弯,钢条竟如活蛇般弹回,发出清脆的“嗡”鸣。
“好钢!
破冰、鲸油、星盘三式,龙骨改用百炼钢,余者照旧。
三月之内,我要看到一艘钢骨鲸皮的破冰舰,首航狼居胥!”
船厂西侧,并排掘出两口巨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