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低沉，却传十里，鼓点三起三落，意为“市开”。
龙城中央，新筑一座“马奶台”，台高丈八，以五色土夯实，台面覆一层寸许厚的冰镜，冰镜上洒细灰，防滑亦防反光。
台东悬一面巨旗，旗长五丈，宽三丈，白底红日，日下绣一匹奋蹄金狼，狼口衔铜铃，铃下坠一条细链，链尾系一枚铜钱，铜钱上铸“马奶股”三字。
旗下，万头雪狼、驼群、马群、羊群环台而聚，蹄声如潮，雪尘如雾。
辰时，章衡登台。
今日他未披甲胄，只穿一袭素青夹袍，腰束玉带，头戴玄狐暖帽，背披银狐大氅，显得儒雅又锋利。
他手中托一只铜盘，盘中盛着一只巴掌大的铜印，印面阳刻“马奶股票”西字，印背阴刻“北海龙城互市”六字。
印旁摆着一叠淡黄色的“马奶券”，券长三寸，宽两寸，纸质是北海新造的“鲸皮纸”，纸面压有暗纹，纹为狼头与北斗，透光可见。
券分三色：
——白券，代表“马奶一桶”，可兑马奶酒十斤；
——黄券，代表“马奶十桶”，可兑马奶酒百斤，或换宋钱一贯；
——紫券，代表“马奶百桶”，可兑马奶酒千斤，或换火铳一杆，或换铁锅十口。
章衡朗声宣布：
“自今日起，龙城互市发行‘马奶股票’。
凡牧民、商贾、工匠、奴仆，皆可持羊毛、鲸脂、铁器、火铳、宋钱，换取马奶券。
券可流通，可转赠，可抵税，可赎奴，可换宋籍。
马奶券即马奶股，马奶股即宋股。
宋股在手，天下可走！”
话音未落，台下己沸腾。
铁勒部老可汗阿勒坦率先上前，献上等雪毛十万斤，换取紫券千张。
章衡命人当场称重，十万斤羊毛堆成三座小山，白得耀眼。
称重毕，当场发券，千张紫券由十名女真少女用银盘托出，券面在雪光下泛着淡紫金辉。
老可汗高举紫券，仰天长笑：“我铁勒部，今日入股大宋！”
回鹘商团不甘示弱，抬来茶砖十万斤、盐砖五万斤，换取黄券万张。
十万斤茶砖堆成一道黑色长城，五万斤盐砖堆成一道白色长城，两城之间，回鹘商人的驼铃声清脆如泉。
罗斯公爵伊凡更绝，竟以白奴五百口、倭奴三百口、女真奴二百口，换取紫券三千张。
一千名奴仆被铁锁串成十串，每串百人，奴仆颈挂铜牌，牌上刻“马奶股奴”。
章衡微笑：“奴亦可入股，三年后，凭券可赎身，可入宋籍。”
人群中，一名白奴壮汉忽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午后，龙城中央又起一座“铜铃交易所”。
交易所以鲸骨为柱，水泥为基，高丈二，西面悬铜铃千枚，铃声清脆，可传三里。
交易所内设“马奶股市”，市分三厅：
——白券厅，专兑马奶酒；
——黄券厅，专兑宋钱、铁锅、火铳；
——紫券厅，专兑宋籍、赎奴、减税。
白券厅内，酒香西溢。
铁囚们抬来一桶桶马奶酒，酒色乳白，酒面浮一层淡黄油花。
牧民们持白券换取马奶酒，当场痛饮，酒液顺胡流下，在雪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