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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赵衡三人回到西市的铺子。
铺子上下两层,己经被提前回来的沈富贵带着几个寨子里新来的兄弟,打扫得干干净净。后院的大灶也己砌好,就等一口大锅,随时能开张。
赵衡看着几个新来的几人,这是他写信给澹台明烈专门让他从寨子里挑一些身份干净的兄弟来店里做伙计。
沈知微不知何时己经等在了二楼雅间,依旧是那身月白锦袍,风流倜傥。
“赵兄,这份开张贺礼,可还满意?”见赵衡进来,沈知微笑着起身,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
“手段不错。”赵衡大马金刀地坐下,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沈公子这出戏,唱得太大了点。”
“哦?”沈知微挑了挑眉,“此话怎讲?”
“你请的是府衙的陈推官,办的是县衙的总捕头。”赵衡的目光落在沈知微脸上,不带丝毫情绪,“这是当着全县人的面,结结实实地抽了县太爷钱益达的脸。他今天配合得越好,心里那根刺就扎得越深。你这一手,不止是除了清河帮,也让我这小小的卤肉铺,站到了县太爷的对立面。”
赵衡的话,让刚跟着上楼的瘦猴和沈富贵都变了脸色。他们光顾着痛快了,哪里想得到这背后的弯弯绕绕。
沈知微听完,非但没有否认,反而抚掌大笑:“哈哈,痛快!我就知道赵兄非池中之物,看得通透!”
他放下茶杯,脸上的笑意敛去,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你说的没错,钱益达这只老狐狸,睚眦必报。但赵兄,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赵衡看着他,不语。
“因为清河县这片池塘,太小了!”沈知微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一条小鱼,要看池塘主人的脸色。但一条龙,又何须在意一只看门的老龟?”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猛地转过身,从怀中取出一叠厚厚的东西,往桌上“啪”的一放。
是一份地契。
“清河帮没了,这就是你的机会!”
沈知微指着那份地契,“对面那家赌场,现在也送给你了。“
“这些都是清河帮的产业,被官府查抄了。”沈知微说得云淡风轻,“我只不过是让钱庄走了个账,从钱县令手里,‘买’了过来。”
他看着赵衡,眼神里透着一股尽在掌握的自信。
“钱县令现在正愁怎么跟府城的陈推官交代,我帮他把这些脏东西变成白花花的税银,他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敢给你穿小鞋?”
“他不但不敢,还得把你当财神爷供起来。因为他知道,你的背后,站着的是我,是西海通!”
赵衡看着桌上那份足以改变无数人命运的地契,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笑意吟吟的年轻人,缓缓开口。
“沈公子好大的手笔。”
顿了顿,他指节在桌上轻轻叩了叩,又道:“只是这猎场太大,光靠我们几个,怕是看不住。”
沈知微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所以我才说,我需要一个能一起下场逐鹿的伙伴,而不是一条躲在岸边捡食的池鱼。”
沈知微探过身子,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
“赵兄,南城这盘棋,我帮你清了场。”
“现在,轮到你来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