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铁山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右手己悄然按在了腰间刀柄之上!
篝火映照下,他脸上疲惫尽褪,只剩下冰冷的警惕。
向之礼咀嚼的动作也微微一顿,目光投向声音来源。
神识如同无形的触角,谨慎地探向黑暗。
片刻,一个佝偻、蹒跚的身影,踉踉跄跄地闯入篝火微弱的光晕边缘。
来人穿着一身早己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烂道袍,上面沾满了黑黄色的泥垢和可疑的深褐色污渍,散发着一股混合着劣质烟草、汗馊和草药的古怪气味。
头发花白稀疏,如同枯草般胡乱纠缠,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和风霜的刻痕,被篝火映照得一片蜡黄。
他一只手拄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树枝拐杖,另一只手紧紧捂在胸口,每一次剧烈的咳嗽都让他佝偻的身体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散架。
老王头!
向之礼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这落魄的散修,竟会在此刻、此地出现?
巧合?
还是…
老王头似乎被篝火吸引,也似乎实在支撑不住,踉跄着走到篝火旁另一块避风的岩石阴影下,靠着冰冷的石壁,如同烂泥般瘫坐下来。
他喘息了好一阵,才勉强止住那撕心裂肺的咳嗽,浑浊的老眼无神地扫过篝火对面的两人,尤其在向之礼那染血的靛青旧袍和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垂下眼皮,仿佛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他从怀里摸索出一个油腻发黑的破碗和半块硬得如同石头的黑面饼,又从腰间解下一个同样油腻的皮囊,拔开塞子,一股浓烈刺鼻、如同劣质火油般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
他倒了小半碗浑浊的液体,就着那硬饼,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
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喉咙里拉风箱般的嘶哑声响,脸上皱成一团,仿佛喝的不是酒,而是穿肠毒药。
篝火噼啪作响,寒风呜咽依旧。
小小的避风处,三人呈三角而坐,气氛诡异而沉默。
向铁山紧绷的身体并未放松,按着刀柄的手也未曾移开,目光如同鹰隼,警惕地锁定着那个落魄的老散修。
老王头似乎对身旁的警惕毫无所觉,自顾自地喝着那劣酒,啃着硬饼。
过了许久,他才仿佛缓过一口气,浑浊的老眼再次抬起,毫无焦距地望向跳跃的火焰,口中发出如同梦呓般的沙哑低语,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风声:
“…这世道啊…刀头舔血…打生打死…嘿…”他嗤笑一声,带着浓重的嘲讽,“抢灵石?抢矿石?抢法器?抢来抢去…最后还不是给阎王爷打工?”
他顿了顿,又灌了一口劣酒,辛辣的酒气让他蜡黄的脸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咳嗽了几声,才继续喃喃道,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说给篝火旁的两个听众:
“…老头子我…年轻那会儿…也拎着把破剑…到处晃荡…想着抢机缘…抢造化…嘿…”他咧开嘴,露出几颗稀疏发黄的门牙,笑容苦涩而沧桑,“…结果呢?机缘没抢到…仇家倒是结了一箩筐…差点把命搭进去…”
他浑浊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篝火,看到了遥远的过去,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麻木:
“…后来啊…想明白了…抢…是最笨的法子…”他伸出枯瘦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得靠这个…靠手艺!”
他放下酒碗,那只枯瘦、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手,在油腻的道袍上无意识地搓动着,仿佛在着什么无形的器物。
“…炼丹…炼器…画符…哪怕是最低阶的玩意儿…只要有门手艺…能换来灵石…能换来药材…能换来活命的资源…那就比拎着刀到处砍人…安稳得多…”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意味,“…炉火…比刀剑更暖…丹香…比血腥更好闻…攒下的灵石…比抢来的…花着更踏实…”
“炼丹可快速积累资源…”这句话,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微弱却清晰的闪电,瞬间劈入了向之礼沉寂的心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