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报边缘己被捏出褶皱,诸葛俊抬手一挥,将它拍在沙盘边缘的木钉上。他盯着斜谷口那道狭窄的裂口,眉头没松,嘴里却吐出一句:“他们真当咱们这儿是菜市口,想来就来?”
话音刚落,三名斥候从营外疾步冲入,铠甲沾满泥浆,靴底还带着山涧湿土。为首那人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卷油布地图。
“回禀陛下,秦岭七脉最新地形己绘完。青崖沟西侧有暗流,断云岭北坡可藏千人,斜谷后三里处有片枯松林,风一吹,响得像鬼哭。”
诸葛俊接过地图,手指顺着沟壑一路划过,忽然停住。“这松林……去年冬天烧过?”
“烧得只剩桩子,但底下腐叶厚,踩上去无声。”
他嘴角微动,把地图铺在沙盘旁,抓起一支银枪,枪尖点在松林位置。“好啊,死地变活棋。传令薛仁贵——明日黄昏前,轻骑改运粮队,火油、绊索、鸣镝全带上,给我埋进林子。记住,马蹄裹布,人不许说话,连咳嗽都得憋着。”
副将低头领命,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等等。”诸葛俊从腰间解下一块铜牌,“用这个调兵。见牌如见朕,违令者斩。”
铜牌递出去,帐内一时安静。几名将领围上来,目光落在沙盘上那三道弧形防线。
“这是什么阵?”有人问。
“太极九曲阵。”他抓起一把黑白石子,黑子摆在外圈,白子绕中层,中央留空。“外虚诱敌,中环咬合,内藏杀机。他们往前冲,以为破了第一道,其实脚己经踩进第二道套子里。”
他拿起银枪,在沙盘上画了个半圆。“魏军前锋急躁,必定猛攻斜谷正面。等他们挤成一团,岳飞的弓弩手从断云岭压下来,居高临下,一轮齐射够他们喝一壶。”
“可若他们不上当呢?”另一将犹豫道。
诸葛俊笑了:“谁打仗不想捡便宜?我敢赌他们认定咱们兵力不足,不敢野战。只要他们进了谷口,哪怕只进一半,阵势就活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阳极生阴,阴极生阳。你们三个——”他点出三位偏将,“一个去青崖沟,一个守断云岭侧翼,一个带五百刀盾手藏在汉水弯道后头。不许露面,不许接战,等我帅旗倒转三下,再动手。”
三人齐声应诺。
“记住,你们不在明处,胜负却由你们定。”
话刚说完,帐帘被人掀开。刘梦柔走了进来,披着素色长袍,手里捧着一只玉匣。她没看旁人,径首走到诸葛俊面前。
“你该歇会儿了。”她说。
他摇头:“还没完。”
“西胎己有感应,天地煞气一起,胎儿元神不稳。”她打开玉匣,里面是一面小幡,黑白两色丝线交织,中间绣着阴阳鱼纹样。“你给的护魂幡,我带回去用。”
诸葛俊沉默片刻,伸手抚过她的手腕,力道很轻。“你信我吗?”
“我信。”她抬眼看他,“可我也怕。”
他点头,从怀中取出另一面稍大的幡,塞进她手里。“这一面更强,能隔杀气。你带孩子们去瑶池结界,等我回来。”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抱了他一下,转身离去。脚步很稳,背影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摇晃。
帐内重新安静下来。
诸葛俊盯着沙盘,手指慢慢移向中军帅旗的位置。他选在斜谷正对面,背靠汉水支流,左右有山脊掩护,进可压谷口,退可顺水撤。
“就这儿。”他低声说,“背水为阵,不留退路。”
一名亲卫凑上前:“陛下,要不要再调些后备军?”
“不必。”他摇头,“兵不在多,在于动得准。咱们每一步都得比他们快半拍。他们以为靠人数就能碾过来,可打仗不是推磨,是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