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听了片刻,转身离去。
当晚,他在书房批完最后一份折子,内侍端来一碗参汤。
“皇后今日用了几回药?”
“回陛下,两次,一次午时,一次戌初。脉象稳定,太医说再调养半月就能下地走动了。”
诸葛俊点点头,喝了口汤,忽而问道:“灵妃住得可习惯?”
“回陛下,清漪宫收拾得干净,她昨夜还写了份宫规修订建议,今早递到了皇后那儿。皇后看了,赞了好久。”
诸葛俊放下碗,嘴角微扬:“这女人,倒是不闲着。”
几天过去,宫中气氛悄然变了。以往后宫琐事全压在刘梦柔一人肩上,如今有了刘灵分担,她反倒轻松了些。每日清晨,两人一同巡视各司,核对用度,安排差事,配合默契得像是多年姐妹。
某日黄昏,诸葛俊路过花园,正见刘梦柔和刘灵坐在亭中翻看一份学堂名录。
“成都那边报上来,女子学堂己有二十多人能独立核算工坊账目。”刘梦柔指着一行字说。
“不止呢。”刘灵接过话,“汉中府还有一位女童,帮父亲画了灌溉渠草图,县令首接采纳了。”
诸葛俊走近,插了一句:“看来我当初那句‘才不分男女’,真不是白说的。”
两人抬头见是他,都没起身,只笑着点头。
刘梦柔道:“你别得意太早。这才刚开始,往后要看的,是她们能不能当官理事。”
“那得看本事。”诸葛俊坐下来,“谁行谁上,不管男女,也不管出身。”
刘灵静静听着,忽然开口:“陛下,我想去女子学堂讲一课。”
“讲什么?”
“历法推算。”她答,“农时关乎民生,女子掌家,更该懂这些。”
诸葛俊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刘梦柔。后者笑着点头:“她通天文,我在天山时就领教过。”
“行。”他站起身,“下月初八,我陪你去成都女子初等学堂。你讲课,我旁听。”
刘灵怔了一下:“陛下亲自去?”
“怎么?”他笑,“怕我听不懂?”
“不敢。”她低头抿嘴,“只是……从未有过帝王亲临女学之事。”
“那就从我开始。”他拍拍衣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总比听那些老臣念《礼记》强。”
两人轻笑起来,连带着亭外的宫女也都掩唇。
暮色渐浓,宫灯次第点亮。诸葛俊站在亭前台阶上,望着远处清漪宫檐角挂着的一串风铃,被晚风吹得轻轻晃动。
刘梦柔扶着刘灵慢慢起身,三人并肩往回走。一路无言,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宁。
快到凤仪宫门口时,刘梦柔忽然停下,望着他说:“以后这样的日子,会越来越多吧?”
他没回答,只是伸手替她拢了拢披风。
夜风吹过,廊下灯笼摇曳,映得地上人影交错,分不清谁是谁的影子。
他迈步上前,推开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