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都退出去了，晋王爷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两口。
“年初，礼部右侍郎李景行上折请立太子，皇兄把折子留中，但消息却传了出去。”
“三月，二皇子和五皇子被皇兄分别加封为汉王，齐王，派去户部和兵部观政，众人都以为，皇兄是对两个皇侄的能力不太放心，所以才让他们到六部历练一二···”
“难道不是么？当初你不是也说···"
这些事，晋王妃也曾听说过，两个人当初听到消息的时候，还曾私下里在卧房当中议论过。
此时听到晋王又提起，而且语气与当初不同，晋王妃难免诧异。
“皇兄比我大三岁，如今春秋正盛···”
议论皇帝的岁数和身体状况是大忌，虽然是在王府的卧房里，晋王也把声音压低了下来。
“这半年来，我思虑良久···”
“如今成年的皇子虽只有两个，但未成年的皇子还有三个，而且七皇子翻过年就满十八，凭什么你会认为，太子会在老二和老五里面选？”
“论嫡庶，大皇子西岁夭折后，先文皇后便一首郁郁寡欢，虽有太医院勉力救治，五年前却也因哀思过重于储秀宫宾天，皇兄自此未再立后。所以老二，老五和其他的皇子都是庶出。”
“论长幼，呵呵，当年他就不是最长的，又岂会在意这些！”
“王爷的意思是说···”
晋王爷的话虽然一听就懂，可后面所代表的意义却有些难猜，最起码晋王妃是没听懂。
“皇兄的猜忌心很重，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例外，让老二和老五去六部观政，名为培养，其实却是等着他们犯错。”
“须知这世上事，做多错多，老二和老五若是聪明，最好便如那庙里的菩萨，一言不发。”
“可这与今晚之事···”
朝中的局势晋王妃算是明白了，可还是没明白这跟今晚林洛遇袭有什么关系。
“林洛与靖安伯之子前些时日才发生过龌龊，今日之事，世人恐怕都会认为是那庞世贵，甚至就是靖安伯所为，靖安伯庞清元是庞贵妃的亲哥哥···”
“而林洛却是皇嫂的亲外甥，大皇子去世后，林洛的母亲多次带他入宫开解皇嫂，这才让皇嫂又挺了这么多年，也因此才有了林洛与嘉月的婚约；若林洛遇袭，凶手却是庞家人，圣上难免会迁怒到庞贵妃身上，说不定便因此恶了五皇子。”
都是聪明人，晋王稍稍一点，晋王妃便马上醒悟过来，抢过了晋王的话把剩下的补全。
“不错。”
晋王点了点头，给晋王妃也倒了杯茶。
“所以我才说山雨欲来。”
“京城戒备森严，而且就在皇兄的眼皮子底下，自然不好生事；扬州距离京师不远，又是我大周南北漕运，钱粮、盐、铁的重要转运之地，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岂不正是生事的绝好之所？”
“嘶···”
晋王妃端起茶盏正要喝，却被晋王的话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爷，若是按你所说，那咱们府里，岂不也会成为某些人的目标？”
“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啊···”
晋王爷负手而立，望向窗外。
己是亥时末，接近现代十一点钟，晋王府的院中，几处下人房中的灯火渐次熄灭，只留下了两盏庭燎有气无力的燃着，越发显得院中幽深寂静。
忽然，半开的窗扇嘎吱了几声。
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