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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刚漫过白鹤观的山门，檐角铜铃就“叮铃”响了。
小道士青禾正扫着殿前的落叶，忽见山路上驶来辆乌篷马车。车轮碾过碎石路，“咕噜咕噜”的声响在山谷里飘得老远。马车停下，车夫掀开帘子，先跳下来个穿青布短打的随从，接着弯腰扶出个穿锦缎长袍的老者。
老者头戴瓜皮帽，手里攥着柄象牙折扇，脸色却透着股掩不住的愁容。他抬头望着“白鹤观”三个鎏金大字，叹了口气，抬脚往观里走。
“这位老爷，您是来进香的？”青禾放下扫帚迎上去，声音脆生生的。
老者摇了摇扇子，眉头皱得更紧：“我是山下王家村的王怀安，想求见范越风道长。劳烦小师父通传一声，事关紧急！”
“王老爷？”青禾愣了愣，王家村的乡绅他听过，据说家里良田百亩，是附近有名的富户。可看这模样，哪有半分富户的气派？倒像是被什么事熬煎得没了精神。
“您稍等，我这就去报！”青禾不敢耽搁，转身往观内跑，脚步声“噔噔噔”踩在石板路上。
此时范越风正在书房整理典籍，案上摊着本泛黄的《葬书》，墨香混着纸页的陈旧气息，在屋里漫着。听到青禾的通报，他放下手中的毛笔，指尖还沾着墨汁：“王怀安？他来做什么？”
“老爷说家里怪事多，想请您去相宅，还说事关紧急！”青禾喘着气，额角冒了汗。
范越风沉吟片刻，抬手擦了擦指尖的墨：“请他到前厅等候。”
前厅里，王怀安坐立难安，手里的折扇转得飞快。看到范越风进来，他“腾”地站起身，快步迎上去，作揖时袍角都晃出了褶皱：“范道长！您可算来了！求您救救我家吧！”
“王老爷请坐，慢慢说。”范越风示意他坐下，亲手倒了杯茶递过去。
茶水冒着热气，王怀安却没心思喝，握着茶杯的手都在抖：“道长，您不知道，我家最近邪门得很！先是厨房的米缸，前一天刚装满，第二天就空了，找遍了也没见着老鼠洞！后来更邪乎，我那小孙子夜里总哭，说看见床底下有黑影晃，还说黑影拽他的脚！”
他越说越急，声音都发颤：“前几天我卧房的窗户，明明锁得好好的，早上起来却开着，窗台上还留着几个黑脚印，不是人的尺寸！家里的仆人都吓得辞工了，再这么下去，我家怕是要散了啊！”
“黑脚印？不是人的尺寸？”范越风眉头微蹙，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你家最近可有动过土？或是得罪过什么人？”
“动土？没有啊！”王怀安使劲摇头，“我家宅院里的树都种了几十年了，哪敢随便动？得罪人……我为人一向谨慎，就算有生意往来，也从不得罪人啊！”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沉甸甸的布包，放在桌上，布包一角露出了银锭的光泽：“道长，这是一点心意，求您务必去我家看看！只要能解决这事，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范越风看了眼布包，没去碰，而是望向窗外。晨光里，丘延翰正在殿前练剑，剑光“唰唰”划破空气，动作利落。他心里忽然有了主意，转头对王怀安说：“王老爷，不是我不肯去，只是近来观中事务繁多，我走不开。”
“那可怎么办？”王怀安脸色瞬间白了，急得首跺脚，“除了您，附近再没懂风水的人了啊！”
“你别急。”范越风指了指殿外的丘延翰，“我有个弟子，名叫丘延翰，观气辨煞的本事己有几分火候，让他随你去，定能帮你解决问题。”
“弟子？”王怀安探头往外看，见丘延翰年轻，心里犯了嘀咕，“道长，他……他这么年轻，能行吗？”
“王老爷放心。”范越风语气笃定，“延翰虽年轻，但心思缜密，观气之术比我年轻时还要敏锐。他去，不会错的。”
这话正好被练完剑的丘延翰听到，他收了剑，快步走进前厅，躬身行礼：“师父，您叫我？”
“延翰，王老爷家有怪事，请你去相宅。”范越风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信任，“你且去看看，若有解决不了的，再回来与我商议。”
“弟子遵命！”丘延翰毫不犹豫地应下，转头对王怀安作揖，“王老爷，我们何时动身？”
王怀安见丘延翰爽快，又看范越风信誓旦旦，心里的疑虑消了些，连忙说：“现在就走！越早越好！”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赵承业笑着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个刚摘的野果：“师父，我刚才听青禾说有乡绅来请相宅？”
他走到近前，看到王怀安，立刻换上恭敬的神色：“这位想必就是王老爷吧？久仰大名。”
王怀安点点头，没多说话，心思还在相宅的事上。
赵承业却转向范越风，脸上堆着笑：“师父，丘师弟年轻，虽有本事，但山下乡野之地，难免有突发状况。弟子愿陪师弟一起去，帮衬一二，也能让您放心。”
范越风眉头一挑，看向赵承业。自上次偷书被赶出房门后，赵承业安分了些，每日除了修行，就是帮观里做些杂事，没再闹出动静。可他心里总有些不踏实，赵承业的眼神里，藏着他看不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