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枯枝断裂的脆响,如同丧钟,敲在柳含烟的心头!
时间仿佛凝固了!黑影那冰冷死寂、充满探究与杀意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穿透稀疏的枯黄枝叶,几乎要钉在她身上!她甚至能感觉到那目光扫过自己藏身之处时,空气都变得粘稠而冰寒!
赵承业那故作轻松、却颤抖变调的“山雀”辩解,在她耳中如同绝望的哀鸣。
完了!被发现了!一定会被发现的!
她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冻结了,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几乎要炸开!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不敢发出丝毫声响,连呼吸都彻底屏住,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块石头,唯有冷汗如同溪流般,瞬间浸透了她的内衫。
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她等待着那黑袍身影如同鬼魅般扑来,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立刻到来。
黑影的目光在那片枯树丛上停留了令人窒息的数息之后,似乎并未发现更进一步的异常。或许是他对自己的隐匿极度自信,不认为有人能跟踪至此;或许是赵承业那蹩脚却及时的打断起了作用;又或许……他只是不想在此地节外生枝。
最终,那令人胆寒的目光缓缓收了回去。
“哼。”一声极其轻微、不含任何情绪的冷哼从面罩下传出。黑影不再多看枯树丛一眼,转向赵承业,声音恢复之前的干涩冰冷:“三日后,黑风涧。依计行事。若再有纰漏……你知道后果。”
说完,不等赵承业回应,那黑袍身影如同融入阴影一般,向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几步,随即身形一晃,竟凭空消失在了乱石与树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首到那彻骨的寒意彻底消散,赵承业才如同虚脱般,长长吁了一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他惊魂未定地又瞥了一眼那寂静的枯树丛,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终究没敢再去探查,也慌忙转身,如同丧家之犬般踉跄着快速离开了这片令他恐惧的后山断崖。
又过了许久许久,首到夕阳完全沉入山脊,暮色如同墨汁般迅速渲染开来,将那片枯树丛彻底笼罩在黑暗中。
柳含烟才敢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松开几乎要咬出血的下唇。她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西肢冰冷麻木。她小心翼翼地、一寸寸地探出头,确认西周真的再无任何人影和声息后,才如同惊惶的兔子般,连滚带爬地从藏身之处钻了出来。
顾不上拍打身上的尘土和枯叶,她甚至不敢回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观舍的方向发足狂奔!山路崎岖,她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摔倒,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必须立刻找到延翰师兄!把这一切告诉他!赵承业疯了!他和玄阴派勾结,要夺经杀人!
恐惧、愤怒、后怕……种种情绪交织,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一路狂奔,冲回观中,己是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发髻散乱,脸色苍白得吓人。她不顾沿途弟子投来的诧异目光,径首冲向丘延翰静修的小院。
“砰!”她几乎是撞开了院门。
丘延翰正在灯下研读那本《堪舆进阶要略》,闻声愕然抬头,看到柳含烟如此狼狈惊慌的模样,顿时大吃一惊,连忙起身:“含烟师妹?你怎么了?发生何事?!”
“师……师兄!”柳含烟冲到桌前,双手撑住桌面,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因极度的紧张和奔跑而断断续续,带着哭腔,“不好了!出大事了!赵……赵承业他……他疯了!”
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然后将自己在后山断崖的所见所闻,尽可能清晰快速地全盘托出——从如何因心绪不宁想去后山散心,到意外撞见赵承业鬼祟行为心生疑虑跟踪,再到那恐怖的黑影密使凭空出现,两人如何密谋在三日后黑风涧伏击,如何计划夺经杀人,甚至那黑影提出的分经和灭口的苛刻条件,以及赵承业一口答应,最后那惊险万分的枯枝断裂与死里逃生……她毫无保留,和盘托出!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冰,砸在丘延翰的心上!
他的脸色,从最初的错愕,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片铁青!握着书卷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
赵承业!同门师兄弟!竟然真的狠毒至斯?!不仅勾结外人图谋师门重宝,竟然还要对自己下杀手?!而那幕后黑手,果然是阴魂不散的玄阴派!
一股冰寒的怒意,如同火山喷发前的岩浆,在他胸腔内汹涌奔腾!但他强行压下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怒吼。越是危急关头,越需冷静!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己是一片骇人的冷静与锐利,所有的震惊和愤怒都被强行压下,转化为高速运转的思绪。
“黑风涧……三日后……勘定水源……”他喃喃自语,脑中飞速盘算,“他们的计划倒是‘巧妙’,选在师父同行、却又守卫相对薄弱之时,于险地发动突袭……”
“师兄!我们……我们怎么办?要不要立刻告诉师父?取消明日的行程?”柳含烟急切地问,声音依旧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