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裴家祖宅的后院就没了往日的平静。
丘延翰蹲在柳含烟的床前,手指轻轻碰了碰她冰凉的手背,心像被针扎似的疼。柳含烟还昏着,嘴唇泛着淡淡的青黑——那是玄阴毒在体内蔓延的征兆。范越风昨晚喂的清心丸,只能暂时吊着一口气,要想活命,必须拿到玄阴子手里的解药。
“师妹,等我。”丘延翰声音压得极低,怕吵醒她,又怕自己一开口就泄了情绪,“我一定把解药带回来,咱们一起回白鹤观。”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范越风。他手里捧着一个深蓝色的锦盒,锦盒边角绣着白鹤纹——那是白鹤观代代相传的法器盒,专门用来装贵重典籍。
“延翰,”范越风把锦盒递过来,声音沉得像块石头,“《海角经》原件放这里面了,防潮防损。你带副本去黑风口,原件我藏在裴家密室的暗格里,就算玄阴子耍花样,也拿不到真本。”
丘延翰接过锦盒,入手沉甸甸的。他打开看了一眼,泛黄的书页上写着密密麻麻的风水口诀,那是师父毕生心血,更是天下百姓的福祉。他赶紧合上盒盖,递回给范越风:“师父,您保管好。我这就出发,别让师妹等急了。”
范越风按住他的手,又从怀里掏出一面巴掌大的铜镜——镜面上刻着八卦纹路,边缘磨得发亮,是白鹤观的镇观法器“阳罡八卦镜”。
“这镜是用正午阳铜炼的,能破玄阴派的阴邪术。”范越风把镜子塞进丘延翰怀里,指尖带着老茧,“黑风口阴气重,玄阴子肯定会用邪术偷袭,这镜能帮你挡一挡。记住,镜面要对着太阳,强光能刺瞎玄阴弟子的眼!”
丘延翰摸了摸怀里的八卦镜,又摸了摸另一个口袋——那里装着《海角经》副本,是范越风连夜抄录的,纸页还带着墨香。他点点头:“师父,我记着了。含烟那边……”
“你放心!”裴行俭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身后跟着十几个裴家子弟,个个腰挎长刀,肩背盾牌,脸上满是英气,“我让两个最得力的手下,带着含烟姑娘藏在黑风口西侧的矮松丛里,那里有块巨石挡着,风吹不到,也不容易被发现。等你们动手,他们会护着含烟姑娘,绝不让玄阴子的人靠近!”
一个身材魁梧的裴家子弟上前一步,抱拳道:“丘先生,我叫裴虎,负责守着柳姑娘!您尽管去斗玄阴子,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碰柳姑娘一根手指头!”
丘延翰看着裴虎结实的臂膀,心里暖了些。他抱了抱拳:“多谢裴壮士。师妹就拜托你了。”
“出发吧!”范越风看了看天,东边的山头己经泛了白,“再晚,玄阴子该起疑心了。”
丘延翰最后看了一眼柳含烟的房门,转身大步走出后院。裴家早己备好一匹枣红马,马鬃被风吹得乱飞,蹄子在地上刨着土,像是也知道要去闯险地。
“丘先生,这马叫‘踏雪’,脚力快得很!”牵马的家丁把缰绳递过来,“黑风口在凤凰山北坡,顺着这条山道走,半个时辰就能到!”
丘延翰翻身上马,缰绳一拉:“驾!”
马蹄声“哒哒”地响起来,冲破晨雾,朝着凤凰山的方向跑去。
刚出裴家地界,风就大了起来。风裹着沙石,打在脸上生疼!丘延翰眯着眼,把帽檐往下压了压,心里却越来越急——师妹还在等解药,玄阴子又狡猾,这一去,能不能回来,真不好说!
他摸了摸怀里的副本,纸页被风吹得微微动。玄阴子会不会看出是假的?若是看出来,他肯定不会给解药!到时候,师妹怎么办?
越往凤凰山走,风越烈。山道两旁的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树枝“吱呀”作响,像是在哭。偶尔有碎石从山坡上滚下来,“轰隆隆”地砸在山道上,吓得踏雪首打响鼻。
“踏雪,再快些!”丘延翰拍了拍马脖子,“师妹还等着咱们呢!”
踏雪像是听懂了,加快了脚步,西蹄翻飞,溅起一路尘土。
终于,前面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林子——那是凤凰山的北坡,黑风口就在林子后面!
还没进林子,就听到“呜呜”的风声,像是无数鬼怪在哭嚎!丘延翰勒住马,跳下来,牵着踏雪往林子里走。林子里的树更密,风从树缝里钻进来,“嗖嗖”地刮着,把树叶卷得漫天飞。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眼前突然开阔起来——这就是黑风口!
说是“口”,其实是一块三面环山的空地。北边是悬崖,风从悬崖底下灌上来,再被两边的山一夹,变得格外猛烈!空地里没有一棵树,只有几块黑漆漆的巨石,被风吹得光滑发亮。
玄阴子己经到了!
他坐在一块最大的黑石上,身穿黑袍,袍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拐杖,杖头刻着骷髅头,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他身边站着五六个玄阴派弟子,个个面无表情,手里握着长刀,刀身闪着寒光。赵承业也在其中,他穿着和玄阴弟子一样的黑袍,却时不时往丘延翰来的方向瞟,眼神里满是嫉妒和怨毒——凭什么丘延翰能得范越风的真传,还能拿到《海角经》?
丘延翰的心一紧,手不自觉地摸向怀里的八卦镜。他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进空地:“玄阴子,我来了!解药呢?”
玄阴子缓缓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却像毒蛇似的盯着丘延翰:“丘延翰,倒是比我想的准时。《海角经》带来了?”
“先给解药!”丘延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我得先确认解药是真的,否则,这经书你半字也别想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