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虫的鸣叫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空气，在一点点变得粘稠，沉重。
阿飞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
他感觉到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从那深不见底的裂缝中，如墨汁般弥漫开来。
那不是杀气。
不是怒火。
而是一种比杀气更冰冷，比怒火更沉重的东西。
是悲伤？
是怀念？
还是被岁月尘封的孤寂？
阿飞说不清楚。
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
距离山脚不远，一间小小的土地庙里。
须发皆白的山神，正和矮胖的土地公，就着一碟油炸灵豆，喝着劣质的仙酿。
“老哥，你这步棋，走得臭啊！”土地公捻起一颗黑子，得意洋洋地拍在棋盘上。
山神吹胡子瞪眼，正要反驳。
忽然。
两人同时僵住了。
土地公手里的酒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山神刚要发作的怒火，瞬间被一股刺骨的寒意浇灭。
“这……这是……”山神的声音在发抖。
“嘘！”土地公的脸白得像纸，一根手指颤巍巍地竖在嘴边，“别说话！”
他们感受到了。
那股从山巅传来的，让他们神魂都在颤栗的恐怖气息。
这股气息他们太熟悉了。
他们感受过这位爷的暴怒，感受过他的不屑，感受过他的烦躁。
每一次都像是天威降临，让他们心惊胆战。
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
今天的气息，不暴烈，不张扬。
它只是沉。
沉得仿佛连这片天地都要被压垮。
土地庙里的香火，那微弱的火苗，剧烈地摇晃起来，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大圣爷……这是怎么了？”山神哆哆嗦嗦地问，牙齿都在打颤。
“不知道……不知道啊……”土地公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这感觉……比他发火还可怕一万倍！”
“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快，快把庙门关上！就当咱们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小小的神祇，此刻像凡人遇到了天灾，瑟瑟发抖，只恨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么个要命的地方当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