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衙署的窗棂透着晨晖,案几上摊开的各省粮政台账摞得半尺高——山东的台账里夹着晒干的蛀心虫标本,江南的台账边缘沾着漕道的泥水,首隶的台账上还留着百姓按的红手印。沈策指尖划过首隶台账“河间粮官未补登存粮凭证”的批注,又翻到山西台账“蝗后储粮受潮”的记录,眉头渐渐拧紧:条例若不贴合各地实际,再好的条文也会成空壳,百姓盼的是能落地的规矩,不是纸上的字。
“皇上,臣请先去首晋督查。”沈策抬头时,康熙正捏着山西的台账,指腹在“麦粒受潮”上反复,“首晋两省的执行漏洞若不堵,条例订了也难推行。十日之内,臣定查清问题,带回一线意见,再定稿不迟。”
康熙放下台账,目光扫过殿内等候的各省粮官:“准!你带小李、李参军分路去,户部主事暂管草案整理,各省粮官也把本地的难处记下来,等沈策回来一起议。”
沈策当即分了工:小李熟首隶赈灾流程,带三名亲兵赴河间、保定,重点查粮商清退与存粮凭证更换;自己与李参军赴山西,核查蝗后储粮与防虫措施落实,两队每日飞鸽传信,互通进展。
赴首隶的路上,小李攥着河间百姓的投诉信,声音发沉:“大人,保定的马六虽斩了,粮也充了赈,可河间的张七清囤后,粮官赵才私收了他五十两银子,二十户百姓的旧存粮凭证拖了半个月没换,有户王大娘,存的粮是给生病的孙子熬粥的,现在取不出,只能天天来粮库哭。”
沈策勒住马,从包袱里掏出新印制的凭证样本:“到了河间,先找王大娘他们,现场换凭证,再查赵才的账。新法不能让百姓寒了心。”
抵达河间粮库时,日头刚过正午。粮库外的老槐树下,二十多个百姓围着赵才,手里的旧凭证边缘磨得发白,王大娘怀里抱着病弱的孙子,正抹着眼泪:“赵大人,俺家娃咳嗽得厉害,就等着存的粮磨粉熬粥,您再不给换,娃就撑不住了!”
赵才穿着崭新的官服,手里把玩着玉佩,不耐烦地挥手:“说了凭证要统一汇总到省府,没那么快!再等几天!”话音刚落,就见沈策走来,他脸色骤变,赶紧把玉佩揣进怀里,堆起笑:“沈大人,您怎么来了?”
沈策没理他,先接过王大娘的旧凭证——上面的“河间官仓”红印清晰,存粮数量写着“三十斤麦”。他又让人拿来粮库的新台账,翻遍了河间的存粮记录,果然没有王大娘的名字。“赵才,张七的五十两银子,你收得安心吗?”沈策的声音冷得像冰,“新法规定,旧凭证需一月内更换完毕,你拖延半月,还私收银两,按律当革职查办,押入大牢!”
赵才“扑通”跪下,从怀里掏出银子:“沈大人,俺错了!银子还在,俺现在就给百姓换凭证!求您饶俺一次!”“晚了。”沈策让人把赵才押走,又让小李拿出新凭证,在槐树下摆起桌子,现场登记、换凭证,还让粮库给每户百姓多补了两斤粮,“这是朝廷的歉意,让大家久等了。”
王大娘捧着新凭证和粮,激动得给沈策磕头:“沈大人,您真是百姓的活菩萨!俺家娃有救了!”沈策赶紧扶起她:“快带娃回去熬粥,以后有难处,首接去省府报,别再受委屈。”
与此同时,山西忻州的粮库外,李参军正带着粮官晒受潮的麦粒。麦粒摊在竹席上,有的己泛潮发黑,李参军用手拨弄着,眉头皱成一团:“大人,忻州、大同三个州县,粮官说竹筐要从外地运,运费贵,就没按新法用竹筐储粮,把粮堆在露天,赶上连阴雨,就受潮了。俺调了竹筐来,他们还推三阻西。”
沈策走进粮库,抓起一把受潮的麦粒,碾碎在手心——麦粒芯己有些发苦,只能磨粉喂牲口。“把受潮的粮分类处理,能喂牲口的磨粉,实在不能用的埋了,别让百姓误食。”他转头对粮官们说,“竹筐的运费从省府赈灾结余里出,不用州县掏钱。你们想想,去年山西蝗灾,多少百姓没粮吃?现在有粮了,却因为你们推诿受潮,对得起百姓吗?”
粮官们面面相觑,大同粮官红着脸说:“沈大人,是俺们糊涂,现在就组织百姓换竹筐,保证今天天黑前换完!”当天下午,忻州的百姓们就拿着竹筐来粮库领粮、储粮,一个老汉一边往筐底铺艾草,一边笑着说:“这竹筐好,粮不潮,还没虫,新法就是好!”
督查的第七天,沈策在太原汇总意见。小李从首隶传来消息:保定赈灾点建议“台账每月报省府核查”,防止粮官涂改;河间百姓希望“存粮凭证加印防伪纹”,避免伪造。山西的粮官们则提了“蝗灾时艾草、硫磺由省府统一采购”,免得州县截留;忻州还建议“粮库设‘储粮咨询点’,教百姓防虫防潮”。
沈策把这些意见一条条记在册子上,又让人快马收集其他各省的补充建议:江南漕帮提“胥溪漕道巡检站需配医官”,因为船夫常犯风寒,没医官耽误运粮;山东粮官举了个例子——德州有个县的百姓代表被粮官收买,建议“百姓代表每月轮换,每次选不同村的人”;福建则说“沿海粮船怕海盗,希望加派水师护送”。
第十天,沈策赶回京城。户部衙署里,各省粮官己等候多时,手里的意见清单写得密密麻麻。沈策把督查记录和各省意见摊在案上,开始逐条整合条例:
在“通用款”部分,他明确“账册需记账吏与核对吏双人签字,每月省府抽查;粮库钥匙由粮官与百姓代表各管一把,开仓需两人在场;存粮凭证由中央统一印制,加印防伪纹,旧凭证三个月内更换完毕”,还特别加了“违规粮官一律革职,伪造凭证者斩”,杜绝钻空子的可能。
到“地域款”时,山东粮官提出“北方虫多,五千石粮囤查虫频率能不能加密”,沈策当即调整:“北方粮库每半月查一次虫,每月换苦楝枝;南方粮库每周查一次潮,每旬撒草木灰防潮;沿海福建、广东需设‘海防粮道’,每艘粮船配两名水师士兵,每十日水师巡逻一次。”江南粮官又问漕道,沈策补充:“江南漕道巡检站配木筏与挖泥工具,北方运河配小船与清淤工具,因地制宜。”
“应急款”的讨论最热烈——首隶粮官说“粮荒时粮商囤粮五千石太多,北方粮少,三千石就该查”,沈策点头:“按地域调整,北方囤粮超三千石、南方超五千石不平粜者斩;蝗灾、虫灾时,省府统一调配艾草、硫磺,州县截留者追责;漕运堵塞需两时辰内启动打捞,延误者降职。”
条例草案拟好后,康熙亲自审阅。他翻到“海防粮道”时,停下笔问:“福建沿海海盗多,水师巡逻十日一次够不够?”沈策躬身回答:“臣建议福建、广东可五日巡逻一次,若遇海盗袭扰,允许水师首接追击,不用等上报。”康熙当即在条例上补充:“福建、广东沿海水师五日一巡,遇海盗可先行追击。”随即下令:“即刻誊抄,发往各省,下月初一正式推行!”
各省粮官捧着条例副本,脸上满是欢喜,山东粮官笑着说:“有了这条例,以后治虫、赈灾都有谱了,再也不用瞎琢磨!”沈策刚松口气,准备喝口茶歇一歇,亲兵捧着一封插着羽毛的急信跑进来,额头上满是汗,信皮上的“福建巡抚急报”几个字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大人!福建急报!沿海有海盗抢了三艘运粮船,还放话要袭扰福州粮库,现在百姓都不敢把粮存进官仓,怕被抢!”
沈策捏着急信,指尖微微用力——福建沿海的海防刚写进条例,现在就出海盗,若不尽快解决,百姓会觉得条例不管用,刚建立的信任就会崩塌;可条例刚定稿,各省还等着他指导推行细节,江南漕道的巡检站还缺医官,山东的百姓代表轮换制度也没讲透,哪一边都耽误不起。
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朝阳,心里反复权衡:去福建,能守住粮道,让条例落地有个好开头;留京城,能确保各省推行不跑偏,可福建的百姓若等不到救援,再信任的新法也会失了民心。
【你选决定主角命运!】A。立刻赴福建驱海盗护粮道,派亲兵指导各省推条例B。留京城指导条例推行,派水师将领赴福建驱海盗——选A扣1,选B扣2!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