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彻明垂首不语,听脚步声渐渐远去才抬头,他凝望着酒壶,酒壶无言凝望着他,“是她让我说的,我便说了,怪谁呢?”
“有错便罚,怪谁呢?”
云彻明长长吐出一口气,气吐出去了,可喉头还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喝点酒好了。”视线在桌上扫了扫,没有空杯,自己的杯子满装茶水,云彻明抿了抿唇,将荀风的酒杯拿了过来,里面还有半杯残酒。
“我身子弱,不能多喝,这一点刚刚好。”云彻明对自己说。
指尖捏着青瓷酒杯,杯沿还有余温,远不到烫的程度,云彻明却被烫到一样,手一抖,酒杯滚落在地,酒液撒了一裙子。
云彻明恍然回神,他,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能产生这种想法!
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云彻明胡乱擦了擦裙子,独属于酒液的辛辣直冲鼻腔,带着点陌生的侵略性,明明没喝,他却觉得灼热,连带着胸腔都泛起一阵奇异的苦涩。
“他应该追到她了。”
“他现在在干嘛?”
“应该在安慰她吧。”
云彻明胡思乱想着,坐立难安,一半的他想出去看看,一半的他冷静分析,白景和云关菱有进展,不正合他意。
他是男子,他是男子,男子是不能嫁给男子的。
对,没错,就该潇潇洒洒让白景拥抱幸福,这才是君子所为。
云彻明腾一下站起来,不行,他必须去看看。
夜色深深,月色寂寂,画舫的橹声慢下来,丝竹管乐声不歇。
云彻明寻了许久,终于在船尾的小亭寻见二人,亭内烛火摇曳,云关菱背对着他坐在竹凳上,火红襦裙的裙摆垂落在阶上,肩头不住轻颤,白景站在她身侧,青衫下摆被夜风掀起,手里拿着帕子。
船上木板被月光照得发白,映得云彻明脸色也发白。
看过了,该回去了。
云彻明转身欲走,不期然撞到人身上,那壮汉喝得醉醺醺的,双眼瞪得如铜铃:“没长眼睛啊!”壮汉迷迷糊糊睁开眼,看清面前小娘子的长相,嘿嘿笑了两声,伸手就要去摸:“你是那家的?过来,让哥哥好好疼你,伺候的好了,哥哥给你赎身。”
云彻明难掩厌恶,抬手就要折他手腕,忽听破空声,只闻嗖的一声,壮汉惨叫出声:“谁砸我?哪个无赖砸我?”
“我砸的。”荀风徐徐走来,厉声喝道:“还不快滚?”
壮汉捂着脑袋,一边往后退一边叫嚷:“你给我等着,我要你好看,你在这好好等着。”
荀风冷嗤一声,不做理会,转而问云彻明:“伤着没有?”
“无碍。”云彻明退后一步。
荀风近了一步,“给我看看。”
“真的没事。”云彻明又退一步:“你去看菱儿罢。”
荀风直接拉住云彻明的手,云彻明一惊,挣扎起来,荀风捏了捏他的手心,哀怨道:“表妹怎总把我往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