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一枚导弹落在诸葛连弩先前藏身的灌木丛里,闪光伴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将近旁的几棵腰粗的梧桐树炸成无数碎木,其中挺大一截树桩连着泥土飞起,将队长胡匪、狙击手千里眼和突击手闷葫芦叠罗汉般埋在下面。
战斗机大角度倾斜,做了个急转弯,沿着飞来的方向,干净利落地飞走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伴着“轧轧”的螺旋桨旋转声,特战小组的救援直升机总算赶到现场。直升机驾驶员透过舷窗,看到下面山坡冒着青烟的焦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呼叫指挥塔,呼叫指挥塔,M65坡地有突发情况,M65坡地有突发情况。我现在实时传送现场画面,请注意接收!我现在实时传送现场画面,请注意接收!”飞行员开启了监控探头,驾驶直升机在边境M65坡地上空盘旋一圈,将被炸成焦土的山坡现场画面实时传送回指挥部。
“即刻搜救,寻找有无幸存者。雷达显示,对方已经出动边防部队,你们只有八分钟时间。”飞行员头盔中传出指挥员冷冰冰的声音。
飞行员降低了直升机的飞行高度,山坡上的青烟和尘土被螺旋桨搅起,露出几具残肢断躯,飞行员一时间压抑不住愤怒,“雷达早干嘛去了?”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指挥员的回复透着不满。
飞行员开启了舱门锁,四名全副武装的医疗兵打开舱门,将卷成一捆的悬梯从舱门踢了下去。飞行员将直升机悬停在空中,四名医疗兵顺悬梯先后快速滑下,跳到冒着青烟的山坡上。
飞行员摘下太阳镜,一把摔在仪表板上,破口大骂道:“我没权限问,死不瞑目的这些弟兄总该有吧?整个山坡都他妈被削平了,饱和轰炸啊!不管飞机还是导弹你们的雷达都没发现,你告诉牺牲的弟兄们,是机器瞎了还是人瞎了?”
“对方使用了隐形技术好不好!”指挥员提高了声音回应道,“做你该做的,做你能做的。执行命令,你还有五分钟!”
飞行员关闭了送话器,狠狠地爆了句粗口。
地面上,救援队医疗兵快速分散开来,分成几个区域搜寻幸存者。可是山坡地表已经被导弹炸得面目全非,别说特战队,连着一众武装分子也多半被山石泥土掩埋起来。
医疗兵好不容易从泥土里扒出六具尸体,而其中还有两具是武装分子。
医疗兵们默默地垂着头,每人都被深深的无力感和压抑不住的愤怒两种情绪点燃,眼中都要冒出火来。
飞行员虽然和下面的四个医疗兵一样被不可遏制的复仇怒火点燃,但仪表板上的倒计时显示器无时无刻不在催促着他,他无奈地打开对讲麦克,向下面喊话,“稍后会有咱们的边防部队来接回他们,速速寻找幸存者。”
“是!”四人答应一声,立即做第二遍搜索。
飞行员驾驶着直升机维持着低空盘旋,螺旋桨高声喧嚣着,扫过空气发出的巨大气浪掠过焦土和残枝断木,烟尘弥漫,呼啦啦作响。他驾驶飞机又降低了些高度,使飞机贴着地表飞行,这是极危险的超低空飞行。但为了能搜寻到幸存的战友,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下面的四个医疗兵又仔细排查了一遍,在碎石堆下面发现一只高筒作战靴,扒开碎石,抬出胸口瘪下去的诸葛连弩,他的胸椎和肋骨全部被砸断,已经死去多时了。还有一个医疗兵搜出去很远,在一个弹坑里又找到了一具少支胳膊的武装分子。
已经过去了六分钟,指挥塔将雷达扫描信息同步发送给飞行员,飞行员看着显示器上快速靠近的三个荧光点,猜都懒得猜,妥妥的米-24雌鹿直升机。他驾驶直升机掠过几处由满地树叶和木屑堆积而成的倒伏树丛,对着麦克道:“没时间了,马上撤退!”
医疗兵们不敢逗留,快速聚到直升机下方,沿悬梯向上攀爬。
最下面的医疗兵一脚踩滑,低头查看绳梯,突然发现被直升机螺旋桨吹散浮土的树根下面,似乎埋着一个特战队员。他不假思索,立即跳了下去。
“小赵,你干嘛!”驾驶员大声喊道,他的声音在螺旋桨的轰鸣之中显得沙哑刺耳。
叫小赵的医疗兵也不答话,手脚并用,连踢带蹬,几下将树根挪开稍许。露出身材魁梧的特战队长,胡匪。
另三名医疗兵又滑了下去,协助小赵抬出浑身血迹、已经停止心跳的胡匪队长。他们没想到,在胡匪队长身下,还有两个特战队员叠在一起。
千里眼被医疗兵小心翻过身来,他的眼睛圆睁着,死不瞑目。
被队长胡匪和千里眼护在最下面的是突击手闷葫芦。闷葫芦头上包扎着绷带,眉头微皱,像睡着了一样。
小赵不抱任何希望地探手在闷葫芦胸口按了按,立即惊得目瞪口呆。
其余三个医疗兵疑惑地看着小赵,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医疗兵心领神会,原本黯淡的眼睛立即变得闪亮,似乎将死之人看到了希望之光。
“他……他……他他他还有心跳!”小赵激动道。
年纪稍大的医疗兵摘了手套,将手按在闷葫芦鼻孔处。他的手立即颤抖起来,他感到了闷葫芦的呼吸,虽然很微弱。
“闷葫芦还活着!担架呢?担架!”年龄稍大的医疗兵高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