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邮箱提示音响起。是一封自动推送的系统报告:
【今日新增数据统计】
文本记录:903条
音频文件:45段
图片资料:161幅
“声音接力”完成次数:2,178次
新解锁档案:SWQ-LTR-012(1960年某公社书记致省委的秘密信件)
他点开那封信的扫描件,开头写道:
>“尊敬的领导同志:
>我怀着极度沉重的心情向您汇报,我乡虚报产量已达三倍以上。实际库存仅够维持二十天口粮。群众普遍以野菜、树皮、观音土充饥,浮肿病蔓延,已有十七人死亡……若再无人干预,恐将酿成大祸。”
落款日期是1959年11月18日。信纸边缘有一枚红色批注章,写着:“阅。情况属实,但不宜扩散。”
大宝静静地看着那枚印章,仿佛看见半个多世纪前,无数类似的文件被轻轻盖上“内部留存”“注意保密”“暂不处理”的戳记,然后锁进铁柜,任其腐朽。
而现在,它们终于重见天日。
他打开年度报告终稿,在最后一段写下:
>“我们曾以为,黑暗之所以漫长,是因为没有光。
>后来才明白,光一直都在,只是被捂住了太久。
>苏婉清不是唯一的持灯者,她只是第一个不肯闭眼的人。
>如今,千千万万双眼睛正在睁开。
>这不是复仇,不是清算,而是一场迟到的认领??
>我们认领那些被抹去的名字,被忽略的哭泣,被掩盖的真相。
>因为我们终于懂得:唯有记住痛,才能避免再痛。
>唯有尊重事实,才是对国家最大的忠诚。”
按下保存键的瞬间,窗外雷声滚滚,一场春雨倾盆而下。
雨水顺着屋檐流淌,冲刷着墙上的漆痕,也洗去了昨日的尘埃。远处,一盏路灯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投下昏黄的光晕,宛如黑夜中不灭的眼睛。
而在千里之外的成都,张晓梅正伏案备课。她翻开一本泛黄的练习册,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扉页上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我要上学,苏老师说我能行。”
她轻轻抚摸那行字,嘴角浮起微笑。
同一时刻,在甘肃定西的老气象站废墟中,一株嫩绿的小草正从水泥裂缝里钻出,迎着风雨舒展叶片。它的根部,压着半张烧焦的照片,依稀能辨认出一个穿蓝布衫的年轻女子,站在孩子们中间,笑容温婉。
风穿过荒原,带着湿润的气息,吹向东方。
在那里,更多的种子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