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进了一球!今天手气可真是不错!”在马上露出一脸喜悦面庞,身着金黄色圆领袍的中年,正是当今太上皇李显。
“父皇现在可还高兴吗?这初春天气的阳光微暖亦不酷热,着实令人感到和煦呢。”皇帝李重润亦在旁参与马球比赛,自己偶尔陪伴已退位的父亲,有时聊起朝局,有时提到杂事,李显对儿子十分放心,也就沉浸在斗鸡,马球,下棋等诸多游玩之中,每日好不快活,彻底放飞自我了。
“我和润儿的孩子就快要出世了,显,兴儿现在可还好些吗?最近带他可是少一些了。”已经怀孕八月的韦香儿带着满面笑容的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两位丈夫,微笑着问起了自己另一个儿子的状况。
“皇后娘娘就放心吧,兴儿和绍儿都很好,彼此也挺和睦的。”一旁的贵太妃上官婉儿说道,她现在主要时间就是在后宫中陪伴李显,也更多负责照顾几位皇子的生活。
“朕的妻儿都那么贤德聪慧,治国有方,总算让朕卸下了担子!此等良辰美景,着实值得牢记。”李显看着春日里百花齐放,莺歌燕舞的美景,联想起自己家庭和睦与自己的轻松生活,不禁感慨万千。
李显顿了顿神,开始吟诵起自己有感而发的诗词,以抒发对景色的赞许之意。
《立春日游苑迎春》
神皋福地三秦邑,玉台金阙九仙家。
寒光犹恋甘泉树,淑景偏临建始花。
彩蝶黄莺未歌舞,梅香柳色已矜夸。
迎春正启流霞席,暂嘱曦轮勿遽斜。
“确是一首好诗!父皇真有雅兴!”李重润鼓掌起来,给李显的即时创作进行了鼓励。
“能看到显如此高兴,的确不多见呢,今日总算可以安定下来,也着实是有幸了。”韦香儿感慨道,在经过了房陵的十几年艰苦生活后,她也为时来运转使得自己现在过上更好生活感到幸运。
“现在已经夕阳斜下了,朕就要去用膳,然后沐浴歇息了!下次再与润儿和香儿再会了!”李显挥手朝着妻儿告别道,逐渐朝太和殿行去,在白日的一番激烈运动后,自己就径直的准备休息。
“父皇多多保重!”李重润也高声回答道。
“显,再见了!”韦香儿也伸手挥道。
入夜后,远处,景云钟沉闷雄浑的鸣声悠悠传来,在中和?殿外,槐荫之下,上官婉儿的鸾轿静静停放着,微风轻拂,轿帘微微晃动,露出上官婉儿她腕间新得的南海珍珠手串,粒粒圆润饱满,色泽如雪般纯净。
只是,这洁白的珍珠光泽,此时显得那般微弱,终究无法穿透这层层迷雾,照亮此间乾坤。
上官婉儿望着身旁那高大的深宫围墙,不禁如同迷失一样矗立在那里,不知她在思索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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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透过窗棂,艰难地洒落在殿堂中那张妆台前。
上官婉儿缓缓走近。
她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曾经明艳动人的朱颜虽然依旧,可取而代之的是憔悴与落寞。
她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指,轻轻拿起金玉同嵌的头饰,动作机械而又麻木,仿佛在重复着一段早已忘却的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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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干倦鸟扑簌簌地停落在屋顶琉璃瓦上,发出清脆而又凄凉的声响。
这声音,瞬间穿透了时光的屏障,让她的思绪飘回到了初入宫廷的那一年。
那时,武后身着华服,端坐在金碧辉煌的殿堂之上,用那金镶玉的指套,轻轻叩击着案几,发出威严而又清脆的声响。
每一下叩击,都仿佛是命运的鼓点,为她的宫廷生涯拉开了帷幕。
而如今,同样的声响,却只带来无尽的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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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儿紧紧裹着那件褪色的紫袍,试图从它那微薄的暖意中,寻找一丝往昔的繁华记忆。
凑近细闻,皮毛上还残留着太液池宴饮时,不慎溅上的葡萄酒渍。
那一夜,灯火辉煌,丝竹悠扬,她与众人举杯畅饮,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太液池畔。
然而,如今的她,却只能在这中和殿中守着这一丝残香,回忆那如梦般遥远的过往。
万籁俱寂的夜中,唯有檐角的铜铃,在寂静的夜空中突兀地乱响起来。
上官婉儿从睡梦中惊醒,一阵眩晕袭来,她踉跄着扶住身旁的廊柱,试图让自己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