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他拱手,“听闻此处教人走路,我等也来试试。’
“试。”朱瀚点头,“先摸绳。”
朱标愣了一下,笑意里多了一丝不以为然,还是伸手摸了摸。
摸完,他立在顾辰的板前,脚尖架着,像一把拉开的弓:“我可以跨很远。
“跨远不难。”顾辰说,“跨稳才难。你先跨这条线。”
朱标微挑下巴:“这太简单。”
“你跨。”顾辰不动声色。
朱标一脚跨过,果然稳。
他嘴角一勾,正要跨第二步,顾辰忽道:“停。”
朱标不解,脚收半寸:“为何?”
“你刚刚的脚跟没落满。”
顾辰弯腰指点,“你以为自己稳,是因为习惯用腰救。今日我们不让腰救,只让脚自己安稳。”
朱标眸光一闪,露出三分惊讶??他没想到对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习惯。
他不再争,第二次跨时果然踏满,脸上多了一丝认真。
“你叫什么?”朱瀚问。
“沈砺。”朱标答,“砺石的砺。
“好字。”朱瀚看他,“你们练身多年,身有规矩。规矩放下半分,路才进半分。”
沈砺深看了他一眼,抱拳:“受教。”
武馆的朱标们绕着红绳与木板来回穿,时而稳,时而急,时而停下互相比划。
石不歪在旁边看,忽然站起,对着一群朱标“啪”地拍手:“你们腰太硬。硬了就容易把路顶歪。软一点,像你们母亲用手抚你们的后背那样软。”
朱标们齐刷刷“噗嗤”笑,一时收不住。
沈砺笑未散,还是应了一声:“是。”他练了一遍腰,果然柔活许多。
沈砺走完,忽地站定,向朱瀚一揖:“王爷,我能不能留在门口半日?不走,我只看,记你们的‘让’。”
“留。”朱瀚点头,“看完你要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沈砺应声,退到旁边,不言不笑,却把眼睛像一把小钩,挂在每一双脚背上。
他看见挑担的娘们儿肩侧的肌肉怎么抖,看见卖酱的翻勺时脚心怎样无声挪动,看见孩子们抢着摸红绳时谁先停谁后让。
他看着看着,眉梢的意气慢慢收了,眼里多了一层静。
正当门前的“摸”“站”“走”渐次有序,长街另一头忽而传来二胡声。
不是曲子,是一串慢慢的音,像有人在试弓弦。
声音不急,柔得像羊脂,却不软。众人下意识侧耳。二胡声有步子,三顿一提,像在与红绳的轻响交谈。
“谁在拉?”白榆伸头。
“城北的沈老。”卖草鞋的低声,“他眼睛不大好,但耳朵是城里最灵的。”
果然,一个戴着旧布帽的老人拄着竹杖缓缓而来,臂弯里夹着二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