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宗策,本来以为陛下送他上战场就是为了镀金,回来最多封个守备当当,反正新都四品官多如牛毛,也不算什么。
谁知道,这小子居然还真打了个前所未有的大胜仗!
还有了救驾之功,回来就连跳数级,年纪轻轻,官居三品。
这个江淮总督,还不是新都那种荣养的闲职,是统领大夏边关军政、手中真真正正有实权、有兵权的封疆大吏!
他们酸溜溜地想,陛下对宗策,已经远远不能用“信任”二字足以形容了。
唉,没办法,谁叫他又有本事,爹妈又生了一副好模样呢。
哪像他们,个个长得虎头豹眼,凶神恶煞。
有心想媚上,可惜,上瞧不上他们啊。
宗策接过圣旨,仔细看了一遍,目光落在那最后鲜红的御玺盖印上,胸中激雷乍起而面如平湖,神色如常地将圣旨卷好收入怀中,而后行礼谢恩。
这次朝会时间足足持续到了傍晚。
考虑到这群老臣们平日里也没有跳广场舞的良好健身习惯,殷祝给他们每个人都赐了座,还叫御膳房招待了他们一顿午饭。
大臣数量太多,自然不可能吃大桌饭。
于是殷祝便大手一挥,发明了大夏的第一份工作餐——盒饭。
金銮殿内,一群咳嗽一声都能让下面无数人抖三抖的小老头们,每人捧着一盒热腾腾三荤一素的盒饭,默默地拿起筷子。
这帮人奉行食不言寝不语,所以午餐期间,殿内几乎鸦雀无声。
尤其是后面那些官职稍低的,连轻微的咀嚼声也不敢发出来,一顿饭吃了啥都不知道。
殷祝采取的熬鹰政策很明显起了效果,这场朝会一共晕倒了二十几个大臣,其中一半是被人头吓晕的,剩下包括但不限于低血糖晕倒、站太久太累了晕倒,和因为被牵扯进祁王谋逆案中骇晕。
在这样漫长的精神和体力的双重煎熬下,没有人再想多做掰扯。
那些什么座师、宗亲、联姻,他们自身都难保,实在是管不了了。
要怪,就怪他们自己非要掺和进这事儿来吧。
夜幕低垂,宫中掌灯。
“你今天瞧见他们的表情了没?”
殷祝依旧坐在给自己熬药的宗策对面,虽然眉眼中也带着怠倦之色,但仍然拍着大腿哈哈大笑道:“尤其是内阁那几个,朕特意数了数,短短一刻钟之内,他们打了足足二十几个哈欠!还有人在偷偷掐自己大腿试图保持清醒,还以为朕没看到呢哈哈哈……”
宗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阁老们年纪都大了,”他对着药炉轻摇蒲扇,“陛下还是少折腾他们些吧,万一要是真在金銮殿上出了事,史书上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朕还在意这个?”
殷祝满不在乎道:“哪怕后世说朕是暴君都没事,人死万事空,只要朕这辈子活得问心无愧就好了。”
宗策便问道:“那陛下以为,怎样才算问心无愧?”
“唔,收复山河十四郡,为大夏一雪前耻,”殷祝想了想回答道,“还有让百姓过上衣食丰足的好日子。”
“十分不易。”宗策盯着炉子内焦炙的炭火,轻声道,“不过,这也是策的心愿。”
顿了顿,他又淡淡询问道:“除此之外,陛下还有其他心愿吗?”
“啊,什么?没有了吧……”
殷祝下意识回答。
“昨夜,”宗策喉结滚动,似乎有什么卡在了他的喉咙里,但他还是逼着自己说了出来,尽管声音略显沙哑。
“策进屋时,陛下是清醒的吧。”
他他他干爹竟然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