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策随诧异他会在这个时候找自己开启话题,但依然点了点头。
“那有一件事,好叫宗大人知晓,”宋千帆说,“宗家差人来旧都,唤宗略回祖宅了。”
宗策神情一凛:“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宋千帆:“上次您与宗略见面时,他没有说吗?”
“没有。”
殷祝看着他干爹面沉如水的模样,不禁疑惑:“宗家不就剩下你们兄弟二人了吗?”
“我父亲是从主家分出去的,”宗策低声道,“当初飞鸟坊爆炸后,他便担心之后这事被人大做文章,连累家族,便主动要求了分家。”
“那现在怎么又叫宗略回去了?”
“不只是宗略呢,”宋千帆双手插袖,老神在在地插。嘴道,“陛下有所不知,您刚离开那几年,宗家这帮老头子被朝中一些大臣鼓动,说要把他从族谱上除名,听说还叫他跪了好久的祠堂——”
“够了。”宗策猛地打断他的话,然后对殷祝解释道,“陛下,此事已经过去几年了,策……”
注意到殷祝的眼神,他的话戛然而止。
“那些人,叫宗策跪祠堂?”殷祝根本没有看他干爹,他盯着宋千帆一字一顿地问道,“都有谁?”
宋千帆脸上轻松的神情淡去了,他张了张嘴,却在宗策微微摇头的示意下没有出声。
他有些懊恼地想,自己不该提起这个话题的。
但宋千帆没想到,殷祝居然会这么生气。
殷祝的确非常恼火。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他干爹的膝盖被霍霍成什么样了吗?要是没有星君帮忙,估计再过个十几年就要废了!
亏他还真信了他干爹说的话,什么跪帝陵跪出来的……殷祝恨恨心想,这帮混账东西!屹人没叫他干爹伤筋动骨,他们倒好,仗着自己白吃了几年饭,就开始倚老卖老了!
他干爹父母去世的时候,怎么没见这帮人跳出来照顾一下遗孤呢?
什么亲戚宗族,血脉同宗,都是狗屁!
殷祝压抑着怒气,坐下闷闷地喝了两杯酒,还要再倒时,被宗策盖住了杯口。
“不要喝太急了,”宗策慢慢压下他的手,轻声道,“急饮伤身。”
“你跪祠堂的时候怎么没想着伤身呢?”殷祝怒道。
他越想越来火,加上酒劲一激,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把苏成德和宋千帆都吓了一大跳。
但殷祝暂时顾不上他们,只是执拗地盯着他干爹问道:“你实话实说,为什么要跪?”
宗策:“毕竟是长辈……”
“少拿这一套来糊弄,”殷祝瞪着他,“朕现在是全天下最了解你的人,没有之一!”
他干爹看似循规蹈矩,内在的叛逆之心却隐藏很深。
这一点,殷祝也是直到现在才发觉。
宗策他的确恪守的君臣之礼,但和普世大众遵循的原则不太一样,他遵循的,是他内心认定的那一套标准。
像是那种暴君、佞臣和无才无德的长辈,根本都不被他纳入需要“尊敬”的范畴之内。
正因此,在最初听闻这个消息的愤怒后,殷祝立刻想到了,一定是那些人抓住了他干爹真正的把柄,而他干爹又不愿妥协,这才同意去跪祠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