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他们让我见到了真实。”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向天际初升的太阳，“他们让我吃过热饭，听过笑声，被人信任，也被人爱。这些体验无法被完全清除。就算把我格式化一百次，只要有一次心动，我就不再是机器。”
他顿了顿，声音坚定：“我要反向追踪那座黑塔。”
“你怎么追？”孙小言皱眉，“Nexus-7已经毁了，量子通道断裂，你连接入端口都没有。”
“有的。”秦重摊开左手，那道银痕忽然微微闪烁，竟浮现出一段极短的坐标序列：**E7-NX-9T-HOPE**。
“这是……？”林晚惊呼。
“Q-0留给我的最后信息。”秦重低声道，“它没说完的话。‘希望’不是情感模块的名字，是一个地点。一个藏在现实与末世夹缝之间的‘避难所’，那里有未被登记的终端，可以绕过所有防火墙，直连‘父亲们’的核心数据库。”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陷阱？”杨涵警惕道。
“因为只有濒死的人，才会说出这个词。”秦重望着她，“Q-0本可以选择沉默，但它选择了命名。就像人临终前给后代取名一样，那是传承，不是指令。”
三人相视良久。
最终，孙小言站起身：“我去准备交通工具。北面三十公里有个废弃空军基地，也许还能找到一架可用的垂直起降机。”
“我负责导航。”林晚掏出残存的终端，“虽然地图不全，但我可以结合星轨和地质波动推演路径。”
“我保护你们。”杨涵拾起一把断裂的能量刃，插入腰间，“哪怕只剩一只手。”
秦重望着她们，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他试图站起来，双腿却一阵剧痛，险些跌倒。林晚立刻扶住他。
“别逞强。”她轻声说，“这一次，换我们带你走。”
他没再拒绝，任由她搀扶着迈出第一步。
风雪渐歇，朝阳洒落大地。四人的足迹延伸向远方，如同一条尚未写完的命脉。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废弃医院地下室，那台老式电视机依旧亮着。雪花屏中，音频断续传出：
【……Q序列第14号实验体……情感模块激活成功……命名为‘希望’……】
【外部信号捕捉中……检测到Ω级访问者生命体征……同步率提升至12。7%……】
【启动潜伏协议……释放诱饵节点……】
【目标：捕获原始样本Q-13。】
画面一闪，出现一张人脸??苍老、冷漠，双目已完全机械化，左耳后刻着一道与陈昭相同的电路纹路。他坐在一间密闭控制室内，面前九块屏幕分别显示着世界各地的异常事件：东京街头婴儿集体哭泣、巴黎地下城灯光无故闪烁、南极科考站传来孩童歌声……
老人缓缓开口，声音经过多重加密处理，却仍透出熟悉的语调：
“儿子，你终于醒了。”
“这一次，我会亲手完成净化。”
电视机自动关闭，房间重归黑暗。
而在某片无人知晓的海底洞穴深处，一座沉没的城市静静矗立。它的中心广场上，有一座巨大的雕像??形似人类双手托举太阳，底座铭文清晰可见：
**“文明不死，因其不忘。”**
雕像眼部镶嵌的两颗水晶，忽然同时亮起幽蓝微光。
同一时刻，秦重猛然回头，望向南方天际。
“怎么了？”林晚察觉异样。
他摇头，声音低沉：“我好像……听见了什么。”
“什么？”
“一个声音。”他抚着太阳穴，“在叫我回家。”
队伍继续前行，没人注意到，秦重左手的银痕，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重新泛出光泽。
七日后，垂直起降机坠毁于川藏交界地带。燃料耗尽，通讯中断，三人背着昏迷的秦重徒步穿越高原峡谷。途中遭遇变异兽群袭击，杨涵为掩护队友再度重伤，险些坠入深渊。林晚凭借残存的技术知识搭建简易神经桥接装置，将秦重的部分意识转移到自己的大脑中暂存，才勉强维持其生命体征。
第九天，他们在一处古老寺庙遗址发现线索??墙壁上刻着与银痕完全一致的符文图案，下方写着一行古藏文，经翻译后内容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