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会之前,保家队已经全被召集到南溪山大营,所以一万大军很快集合,秩序俨然地向南行军。
一路并无意外。
他们没有能力埋伏明军,明军同样没法在大同社眼皮子底下设诈,两方似乎真打算堂堂正正地对决一场了。
但两方又都不信对方会如此老实。
大同社最后停在离城六十里的羊角堡村。
该地有堡,即羊角堡,原有兵三十五名,但很早便只有大同社守军了。该地还有墟市,但商户、村民此时都逃走避难去了。
明军则停在浪石村一带,村落东、北是漓江的一条支流浪石江,距离羊角堡约莫十里。
两军三万人相隔十里安营扎寨,哨探不绝,却默契地选择了避免正面冲突。
秦把总跟着石之碧到了浪石村东北六七里外的云塘村,村东一条河流在村北二里左右汇入浪石江。
河口西北的侯庄村,有千余大同社将士驻扎,秦把总只敢在南岸探查,不敢深入,生怕被大同社铳炮取了性命。
石之碧突然到了前线,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他匆忙赶过去,小心翼翼地说道,“石爷,河边危险,大同社那甚么猎兵,射得极远极准。”
石之碧看都没看他,在马上眺望北岸大同社严整的营地,“你都不怕,老子怕甚么?”
秦把总被呛了一下,却也只能赔笑道,“石爷说得是,小的哪能跟石爷比……”
石之碧莫名笑了两声,目光突然移了回来,秦把总奉承笑着,肩上的压力仿佛成了实质。
他想着措辞,要捧一捧这位石参将,石之碧却突然说话,“那些狼兵,勇则勇矣,脑子却不大好使,竟想翻山从东边绕到南楚贼大营后袭击。
“他们能想到,南楚贼岂能想不到?贼人可是奇袭的行家。结果在陶家村被贼人拦住,已经打了起来。贼兵少,但战力强,狼兵求援的刚到。”
石之碧说到这就不说了,秦把总知道石之碧是在问他的看法。他不免心中叫苦,不知石之碧发甚么疯要考校他,这事与他有何相干的?
难道是叫他去援救狼兵?
“石爷,不能去!”石之碧看着他不说话,他只能继续往下说,“石爷,这狼兵冒进鲁莽,也该让他们长长教训。
“再说了,我们兵也不多,要盯着侯庄的南楚贼,能分多少兵去救?分少了救不下,分多了右翼可就危险了。”
石之碧点头笑道,“说得不错,老子一向最听属下的建言。”
秦把总懵了一下,却又听石之碧问道,“老子再问你,为何金为贵一开始不来桂林,如今又这般着急去桂林。知晓南楚贼大军南下也不避开?”
秦把总额生冷汗,心里忍不住骂起石之碧,“石爷,狼兵以为南楚贼最看重梧州,所以想着围魏救赵。但南楚贼也知晓狼兵不可能不救桂林,所以按兵不动。
“金为贵耽误了一两个月不去桂林,尚且能说得过去,现下再不去只会叫郑巡抚他们怀疑他金为贵避战。何况南楚贼铳炮甚为犀利,再拖下来,省城恐失。
“围魏救赵不成功,金为贵反倒得背上失期之罪,所以他们很着急。而且从哪里去都会遇上南楚贼大军,是以与其绕道不如正面对决,一旦赢了,可是大功。”
“还有一点,阳朔粮草不够支撑两万大军了。”石之碧道,“省城发现南楚贼恐将围城后,便调走了阳朔大半粮食。他们再不动,便是等死。”
石之碧顿住,冷笑道,“可是动了便不用死了?粮草不继,又不能稳胜贼人,拖下去也是死。”
石之碧又一次顿住话头,眼眸含笑地看向秦把总,“秦业,你说得很对,老子会与思恩那人和粤东的游击提议,为稳妥计,全军撤往柳州。”
我?说得很对?
秦业呆立在原地,甚是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