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监发出开始的号令声,那拉侧福晋随着大马冲出围栏,额角落下的发丝轻轻飞扬,她的目光如炬,如盯上猎物般的鹰隼,干脆利落地放出数箭。
十支箭矢穿透八个活靶,另外两个也是擦边而过。虽不及宝亲王的成绩,但其精湛技术可见一斑。
“哇——”高真如吞咽了一下口水,怔怔地望着那拉侧福晋,双眼闪烁着小星星:“好厉害,好帅!太帅了!”
宝亲王也看到了那拉侧福晋的战绩,不由挑了挑眉。比起日常锻炼的自己,乃至一干侍从,那拉侧福晋骑射的时间要少上许多,尤其是大婚以后三个月有余的时间,她根本没有碰过骑射。
这般情况下,居然能达到这等程度?宝亲王翻身下马,接过高真如递来的帕子,目光环顾放置在围栏边的数十个箭靶。
大脑冷静下来以后,宝亲王面上终是露出些许惊讶来。
虽然那拉侧福晋长相端庄了一些,做事端方了一些,说话耿直了一些,远不及福晋和宝瓶贴心温柔,活泼可爱,但还是有点能力的嘛。
饶是一贯来并不喜欢这位御赐侧福晋的宝亲王,也对她另眼相看起来。
宝亲王驻足与箭靶之前,越是细看越是心潮澎湃,这般出色的骑射,放在八旗子弟中都是排得上前列的。
转瞬间,那丝激动又化作遗憾。
若是那拉氏乃是男子,有这般出色的容貌与能力,宝亲王定要将其提拔为亲信,随身携带,到处显摆,可偏偏那拉氏乃是后院女眷。
他不免回头望向那拉侧福晋,恰好见着那拉侧福晋也驾驭着马匹走了过来,她翻身下马,毕恭毕敬道:“妾身输了。”
宝亲王对随侍亲信与后院女眷的要求截然不同,以至于这番大起大落之下,愈发心生遗憾。
他一边漫不经心地唤那拉侧福晋起身,一边暗暗琢磨,既然那拉氏能有这等本事,那她的兄弟也应当不错?
若说高侧福晋代表的是朝中新贵,那拉侧福晋代表的便是八旗旧老。
宝亲王深知皇父钦点那拉氏为自己侧福晋的原因,便是想借姻亲关系加深自己与双方官宦的联系,平衡新贵旧老的冲突。
若是能从那拉氏里挑出出色之人,这倒是刚好符合雍正帝和宝亲王的期许。
宝亲王整理了一下心情,望着那拉侧福晋的眼神也柔和……等等?
只见刚刚还在给宝亲王递帕子的高真如,满脸笑容地从怀里拿出另一张帕子,笑嘻嘻地送到那拉侧福晋的手里。
“快擦擦汗吧。”
“是,谢谢高姐姐。”那拉侧福晋怔了怔,欣然接过。她手持帕子,抹去额角汗珠,随即垂眸冲着高侧福晋微微一笑。
高真如捧着脸颊,开心得很。
宝亲王想起比赛的初衷,脸色黑如锅底。他捏着手里的帕子咳嗽了一声,而后又咳嗽一声。
这回,高真如终于注意到了,她忙拉着那拉侧福晋一起凑过来:“王爷,您怎么咳嗽了?莫非是刚刚跑马汗出得多了,现在觉得有些凉了?”
宝亲王还未说话,高真如便支使着太监取袍子来,亲手给宝亲王披上,接着给福晋使眼色:“福晋,我看先回屋里吧?”
“也是,赶紧回屋里去。”福晋强忍着笑,板着脸儿吩咐身后宫婢准备姜汤茶饮,簇拥着宝亲王,唤上那拉侧福晋一道往正院里去了。
宝亲王坐在上首,手里端着热乎乎的姜茶,听着妻妾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叮嘱声,眉宇舒展,心情瞬间好了不少,瞧着那拉侧福晋也顺眼不少。
宝亲王此人一贯来爱憎分明,看顺眼了又觉得那拉侧福晋不愧是满洲名门出身,才华出众,自有风仪,他想到这里,便打算开口赏赐,顺带问问那拉氏家里兄弟骑射能力如何。
“那拉氏。”
“王爷。”那拉侧福晋从方才开始便十分安静,直至此刻才站出来行礼。
未等宝亲王开口,那拉侧福晋似有所觉,当即跪倒在地,垂首请罪道:“妾身疏忽,未细心注意到王爷身体不适,致王爷似染风寒,实乃妾身之过。”
她跪得干脆,跪得利落,跪得行云流水,以至于福晋和高真如都没反应过来。
待回过神时,那拉侧福晋便已直直跪在地上。
高真如和福晋瞠目结舌,同时听着她这番说辞的宝亲王表情微微僵硬,把原本要说的话语又咽了回去,心中暗暗腹诽:本王是享受福晋和宝瓶的侍奉,哪里是得了风寒。眼前的那拉侧福晋哪有什么凤仪气度,分明就是根傻不拉几的直肠子!
自己体魄强健,怎会轻易染病?
或者说你都没得上风寒,本王怎么会得?本王的身体要比你好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宝亲王满心吐槽,一张脸憋得面红耳赤。别说是赏赐那拉侧福晋了,反倒是狠狠瞪了那拉侧福晋几眼。
“王爷,那拉妹妹心有愧疚,从刚刚开始便一直念叨着呢。”福晋见宝亲王面色不善,忙上前解围。
“就是就是。”高真如也回过神来,一边附和,一边伸手扶起那拉侧福晋。她故作嗔怪,无奈地望向那拉侧福晋:“那拉妹妹,你怎这般实心眼?王爷日日在外头骑射,这点时间能奈他何?实则是王爷见你体寒,担心你着凉,这才吩咐我们回来得。”
“王爷,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