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州城破的消息如野火般传遍辽境,南京已失,如今山后门户又被宋军扼住,刚抵达云州城下的耶律奚底瞬间陷入绝境。
耶律鸿德在临潢听闻后震怒,急令南院大王以及中京宫帐南下,但南院大王萧讨古苦苦哀求,说他如今使命是要护卫上京,如何能率兵离开?
如此,只好先命中京辽军南下,可远水难解近渴,便算中京辽军能牵制儒州附近兵力,但云州城还是只能依靠耶律奚底。
焦头烂额之下,朝中不少大臣将矛头指向萧思温,要不是他女儿萧胡辇带北境军谋反,完颜部怎么会打不服,如今好了,竟然他们堂而皇之勾结宋军反了大辽。
没有萧胡辇这一出,耶律奚底也不会滞留在秦州这么久,早就带着人马汇合冀王,云州更是连丢都不会丢!
除了这个萧胡辇之外,还有萧夷懒也是,她的丈夫耶律喜隐在此造反,他们就不信萧夷懒事先不知,可她竟然没同朝廷禀报,以至于又耗费了不少人马。
两个女儿于大辽有罪,他这个做父亲的,难道不用付出代价吗?
于是,弹劾萧思温的奏本如雪片般飞到了耶律鸿德的桌上,萧讨古虽然想为自家人说一两句话,可最后还是考虑到自身,也就没有开口。
耶律鸿德不想眼下再惹了众怒让朝廷再乱,遂命人将萧思温拿下大狱。
一应政务,都让萧讨古暂代处置。
云州城外,耶律奚底也得知儒州陷落的消息,同时,他也能猜到妫州、蔚州、武州三地军心不稳,定是不会出兵来援,要拿下云州,只有靠他麾下,以及北境军。
最初北院大王麾下有兵马五万,经过幽州和雁门关一战后,如今作为北院大王的耶律奚底,麾下兵马只三万。
而那些北境军,也就只剩了两万左右。
五万人马,看似还不少,可他们知道,眼下宋军怕是会调集更多人马前来。
云州城防坚固,宋军手中又有火器,宋军完全可以用城墙消耗他们锐气,为援军争取更多时间。
他们大辽骑兵更擅长的是平原野战,面对坚城和弩阵火器则有些吃力了。
帐中诸将俱是沉默,他们也知道,若强攻云州,宋军东西夹击,他们便是处于险境。
若撤退,则山后诸州尽归宋土。
“上京可有什么旨意来?”耶律奚底问道。
若是按照他的想法,此刻撤军,驻守中京、上京更为稳妥。
一来他们大辽兵力损耗过大,良将也折损太多,再打,怕是会将大辽最后一点兵力都消磨掉。
只要他们撤军,宋军定不会追击,战线于他们而言拖太长,粮草军需等补给定然困难。
他们保存现有兵力,再休养生息几年,说不定还能再同宋国一战。
二来,耶律鸿德登基即位,国内内乱频生本就不稳,人心也都不定,别说渤海人、汉人了,便是契丹人自己,怕都有想离开城池去往他处避祸的。
如此情景之下,哪里可能将山后诸州全部夺回?
可上京没有旨意来,他们撤军,便是临阵脱逃,回去时要治罪的!
骨咄,如今北境军信任指挥,本还想着要将功折罪,可到了云州才现,什么将功折罪,他们怕是连命都要交代在这儿。
如此一来,便有些消极怠战。
耶律奚底头疼,这一战实在不知该怎么打才好!
“诸位,此战虽是艰难,但必得战决,眼下得趁宋军援军未至,强攻云州,只有如此才有机会夺回山后战略支点!”耶律奚底还是开了口,“我们有五万大军,云州城顶多只一万人马,我大辽士兵当真不成吗?”
“北院大王说得轻松,你也不是不知道宋军手里的火器,我可听说了,他们就是用火药炸开了儒州城门,末将看啊,说不定咱们还未到城墙底下呢,就已经都。。。”骨咄摇头道。
“对,他们是有火器,可他们此前攻打云州难道会没有消耗吗?你们看看云州城墙那些痕迹,便是火药造成的,本大王敢保证,他们如今手中火器定然不多,所以才要在援军来前攻下!”
“那攻下后呢?”骨咄又道:“只要宋军手中有火药,就算咱们夺回云州,还是会被他们抢走,不是白费功夫?”
耶律奚底冷冽看向帐中诸人,“若是如此,我大辽兵将便怕了他宋军了吗?便算他们再夺回去,那我辽军在继续抢回来,本大王倒要看看,他们宋军是不是还会继续增派援军?这一战,他们是不是能耗费这么长时日!”
宋国同他们不同,他们中原人长久打仗便会荒废农事,农事荒废民怨四起,到时候,怕宋国自己就要起乱民。
耶律奚底想的就是如此,只要上京不下令撤军,他们便算拼到最后一个人,也要把云州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