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亲离开的悲伤如同这些雨,一直潮湿,一直不会离开。
在沪城的这些日子,丛一没事就喜欢坐在殷正均和梁婉言的那张婚纱照前,蜷缩在塌上,一日一日地出神。
那些痛一再被放大,又一再被承接,好像总是找不到一个出口,蕴藏在身体里。
直到雨越下越大,有一日下到生烟,打落下摧毁了院内所有的白玉兰。
她还是安静地抱着肚子,盯着黑白照片上的人,大脑里的诸多思绪散了又聚,聚了又散。
他怕她一个人坐在那着凉,过来给她送毯子。
把毯子盖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她忽然抬眼看向他。
“我想外公了。”
思绪被太大的悲伤击碎散乱不堪,她的躯体化状态又开始浮现,脑海里如同大雾弥漫,想到什么都带着随机性。
她略微顿了顿,又想起来什么似的,看着他的目光,也更悲伤。
“文时以,你想和我离婚吗?”
第83章飓风保胎针
整个花园洋房安安静静,自从殷正均去世后,丛一遣散了不少园子里的佣人,只留了几个老人来打理园子。
毕竟她也不会在沪城久待,这栋洋房以后就是空着的了。
只有墙垣上的壁灯是开着的,上下楼上漆黑一片,她身上裹着他刚刚递过来的毯子,红着眼睛看着文时以,既想要听到他的回答,又不敢面对他有可能说出来的,不尽人意的答案。
她自己也没有一个稳定的状态,没有抗拒他握住她的手,只是目光执拗又悲伤,不舍的目光始终看着他。
见他不说话,她也一度沉默。
这个话题被放在原处,谁也接不下去。
又到了打针的时间。
自从前几天的尝试后,现在都是文时以来给她打保胎针。
操作几次后,他也逐渐变得熟练,只是每一次,还是难免心疼,难免在意。
又长又冰的针剂冒着水光,丛一盯着那针看了几秒,呼吸明显重了一些。
她感觉自己是有点退步了,明明之前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落针,虽然确实很痛,但也可以不声不响地勉强忍下来。
但现在,他重又回到她身边,有他在,好像一点点疼痛都变得很难忍受一样。
“我轻一点。”
他看得出她的紧张。
窗外的雨入注地下,台风来袭,沪上少有这么□□的雷雨台风天气。
此情此景,那支保胎针,她更不想打了,那种疼痛感烙印在心里,不免叫她畏惧。
肚脐周围一圈的距离已经都来回来去打了好几遍了,但尽管没恢复好,还是要继续扎。
碘伏的味道在他们之间弥漫开,皮肉被他小心地捏起来,冰冷的针剂随即戳进去。
他尽可能又快又准地下针,这样可以减轻一些疼痛感,但推药过程中的疼总是无法避免的。
今天尤其厉害。
她太委屈了,她太想念逝去的亲人,刚刚那句又没有得到回答,她的状态从头到脚,从身体到心理都脆弱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为了还有这个宝宝,她真的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药物一点点推进来,疼痛不断被放大。
她眼见着那些药物注射进自己的身体,疼得狠狠皱眉,眼里的泪水也越积越多,可就是不肯掉下来。
“嗯”
听到她呻。吟的声音,他的动作立刻停止下来,仰头紧张地看着她。
“疼好疼”
“马上,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