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厮杀与兽吼整整持续了几乎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正午才渐渐减弱。
整个芳溪镇如同被遗弃的死城,家家门窗紧闭,连最底层的流民也早已寻了空屋,瑟缩着挤在一起躲避。
因此,即便天色早已大亮,街道上依旧空无一人,只有死寂在弥漫,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血腥。
城头上的赵青阳浑身浴血,持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精神与体力的透支几乎到了极限。
所幸,兽潮的冲击终于不再是狂暴的浪潮,更像是零星的余波。
更多的野兽在城墙下逡巡,撕咬着堆积如山的同类尸体。
它们大规模离开栖息地,除了被大妖驱赶,最原始的饥饿才是根本驱动力。
午后,最后一批野兽才拖拽着沉重的兽尸,缓慢地消失在通往山林的血色路径上。
天地间令人窒息的嘶吼终于停歇,只有一些零星的野兽还在城墙下撕咬着尸体。
“兽潮……结束了!”赵青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声音裹挟着残存真元,在死寂的城镇上空回荡。
这宣告仿佛抽走了他最后支撑的脊梁。
他双腿一软,再也无法站立,“砰”地一声,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般重重瘫坐在冰冷粘稠的血污里。
胸膛像破风箱般剧烈起伏,贪婪地吞咽着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尘埃,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浑身的酸痛。
然而,预想中劫后余生的欢呼、幸存者的感激涕零,统统没有出现。
整个芳溪镇陷入一种诡异的、令人心寒的绝对死寂,只有阁楼上的小李透过窗户的缝隙冷冷看着他。
过了许久,才在几扇门窗后,悄悄探出几张苍白、惊恐、沾满污垢的脸孔,小心翼翼地窥视着门外的动静。
这场几乎持续了一天一夜的兽潮,单凭他赵青阳一人之力,是绝对无法支撑下来的。
若非关键时刻东门那支神秘小队出现,分担了巨大的压力,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那队人马,赵青阳疲惫的脸上又蒙上一层阴霾。
尤其是那个肤色黝黑、身着橙色马甲的领头青年,其形象太过鲜明。
还有那些淬体境士兵整齐划一的黑色装束,显然属于某个组织,但他搜遍记忆,也找不出任何与之匹配的信息。
此刻,兽潮缓缓退去,危机暂解,那精锐的队伍为何会出现在这?
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如同沉重的石头,压在了他刚刚放松的心头。
东城墙上,尻比扭了扭因疯狂屠戮野兽而有些酸胀的脖子,明亮的眸子里却洋溢着亢奋。
整整一天一夜的杀戮非但没让他疲惫,反而点燃了他暴虐的征服欲。
这座即将属于他的城镇,那传说中满镇的美艳寡妇,如同最诱人的禁果,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刺激得他浑身燥热。
他像一头巡视新领地的雄狮,开始在城墙垛口上踱起步来。
脚步沉重而有力,每一次落下都仿佛在宣告所有权。
那双格外锐利的眼睛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如同盘旋在高空的猎鹰,带着强烈的占有欲,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下方死寂的废墟和紧闭的门户,仿佛在清点未来的后宫。
他踱步的方向是西城门。
那个裹着头巾、独自守了一夜的男人,展现出的实力让他起了招揽之心。
若能收服此人,成为他“黑曼巴军团”的一员悍将,无疑是一桩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