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与妃嫔死了，宫中上下弥漫着压抑的气息。李嫔生前没有多少人待见她，死后却有一波又一波的妃子过来哀悼。
来的人皆掩面啜泣，一边哭诉着思念李嫔，一边又悄悄地观察皇帝的表情。
——也不知道这些人落下的眼泪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皇上揉了揉眉心，朝堂之上百官上奏的事堆积如山，后宫冷不丁又出了这等事。
原本应该让皇后交管这件事，但李嫔的侍婢当场死在朝廷，明显是为了让他掺和这件事。
说实话皇上对这位李嫔没什么太深的印象，之所以能记住她，完全还是因为她诞下皇嗣。
不过这点的印象在皇帝眼里也微乎其微。他并非没有子嗣，四皇子体弱多病，常年也见不了几面。因此皇帝并不是太喜这个儿子。
不过皇帝既然能坐到这个位子上，自然不蠢。四皇子再如何体弱，也不至于活了十几年就突然死了。他了解皇后的为人，再加上前些年宫中对二皇子死因的揣测，他很容易就能猜到。
他若是还不明白个中缘由，这皇位怕是早就没了。
皇帝想到这儿，眸中一阵阴暗。
好啊，好啊。
他才在位多长时间。
*
皇子与妃嫔死了，因此学宫暂时不能上了。林知任作为尚书，还要做好出席四皇子头七的准备。
林以卿没见过四皇子，他因为体弱，一直待在宫中。但是听五皇子六皇子两个人偶尔提起，说他是一个极其温柔的人。
温柔到什么程度呢？就连路过一只蚂蚁，他都不忍心踩死。
这种性格本身就十分少见，更别说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了。
林以卿叹了口气，接过沈郁递来的一粒葡萄，怏怏地塞进嘴里。
“怎么了？”沈郁剥了葡萄皮，斜着眼看她。
林知任与向晚晴被宫中的事搞得头昏脑涨的，一时间疏忽了林以卿和林守涣，因此两个人就偷偷摸摸地出府。
前两日林以卿一直待在夏迎迟那儿，今日团子001终于忍不下去了，一脸沉闷地提醒她：“小主，我有必要提醒你，你该刷好感度了。”
因此林以卿忍痛放弃夏迎迟书架上的话本子，被团子001半拖着来到质子府。
“我觉得不对，”林以卿在门口小厮一脸欣慰下迈进了质子府，“虽然我现在还是小孩子，但是随随便便进异性的家不太好吧。”
团子001呵呵笑，林以卿只觉背后莫名有个巨大推力让她踉跄一瞬：“进去吧你！”
林以卿：……
“什么事能让林小姐垂头丧气的？”沈郁又递过来一粒葡萄，林以卿骤然回过神来。
林以卿咬着葡萄应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四皇子殿下这么好的一个人，落得这个下场。还有李嫔娘娘……”
听五皇子六皇子形容，虽然李嫔有时候挺神经质，但她非常庆幸二人能找四皇子，陪着四皇子解闷。因此对待他们两个人甚至比他们两人的母妃还要温柔。
沈郁笑出了声。
林以卿疑惑地看他，总觉着这声笑有点危险。
“林小姐知道么？乱世浮萍，身不由己。四皇子殿下与李嫔娘娘如此性格，本是好事，但也正是这等好事，要了他们的命。”
沈郁眼中晦涩不明，似乎在透过林以卿看向什么人。
林以卿立刻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原本的沈郁，也是很温润的一个人，但在宫中，很多事消磨了他的温润。沈郁与四皇子的区别就在于，他没有母亲，养他的潘贵人无权无势，因此他小小年纪便摸索出了许多这个年纪不该懂的事。
听着可比四皇子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