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林女士：你说‘只要你愿意改变，世界就会对你温柔’，可我服药醒来时，看见的是镜头对准我的脸，和一句‘这是逆袭故事的开始’……对不起，我不该拿你的痛苦当流量。”
后面的每一页，都是具体细节??她如何诱导粉丝倾诉隐私，如何剪辑片段制造冲突，如何把真实创伤包装成“爽文剧本”。最令人窒息的一段，是她描述那个女孩自杀当晚，她正在直播间笑着说：“姐妹们，情绪价值才是最高级的价值！”
林小满看完，默默递还给她。
“明天念给大家听。”他说。
“我怕……”陈婉声音发颤，“我怕他们听完会唾弃我。”
“那就让他们唾弃。”林小满语气平静，“你以为你卖假希望的时候，别人心里就没唾过你吗？现在轮到你站在风里了。挺得住，就往前走；挺不住，就回去继续装神。”
陈婉咬紧牙关，最终将信封紧紧攥在胸前：“我会念的。”
两人离开后，林小满独自坐在灶前，翻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画面中，西北小镇的厨房依旧简陋，戴眼镜的男人正闭眼切姜，刀落如雨，薄片纷飞。案板旁的新便签换了字：
**“今日功课：闭眼切姜，不求完美，但求无惧。”**
林小满笑了，回了条语音：“进步了。下次试试，一边切一边讲个真事。比如??你为什么当初要造假？”
语音刚发出去，邮箱提示音响起。
又是匿名邮件。
附件是一段监控录像，时间戳显示为凌晨两点十七分。地点竟是某大型MCN机构的数据中心。画面里，一个身穿工装的女人偷偷接入服务器，拷贝大量用户私信记录。她的脸被帽兜遮住大半，但手腕上的疤痕清晰可见??那是三年前因网暴住院留下的。
林小满放大图像，调出声纹分析软件。几秒后，系统跳出匹配结果：**陈婉，曾用ID“心灵灯塔主理人”**。
他愣住了。
原来她不仅编造课程，还亲自参与数据清洗，筛选“有故事潜力”的粉丝进行深度收割。那段所谓“治愈他人”的直播，背后竟有一整套情感剥削流程图。
他盯着屏幕，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
最终，他没有删。
而是将视频加密打包，附言：“这是你的过去。要不要面对，由你选。但若再撒一次谎，我就把它交给受害者联盟。”
发送完毕，他长叹一口气，点燃一支烟。
他知道，真正的救赎从不是抹去罪孽，而是直视它，背负它，带着它一步步走下去。
第二天清晨，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厨房门前的石阶上。二十三名学员准时集合，围坐一圈。张野负责烧火，陈婉端来一碗新熬的【承心糜】，李哲带来了昨晚整理的《道歉信年表》。
林小满站在中央，手中拿着那封空白ID的录音文件。
“今天我们不做饭。”他说，“今天我们听一个人忏悔。”
他按下播放键。
周临川的声音缓缓流出，低沉而疲惫。每一句话都像钉子，扎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当说到他曾篡改一位癌症少女日记做成爆款文，标题却是《18岁女孩笑着死去：这才是真正的乐观主义》时，曾操纵舆论的自媒体运营突然捂住脸，蹲了下去。
“我也干过这种事……”他喃喃道，“我把一个被家暴的女人写成‘独立女性典范’，因为她不肯离婚，我就说她是‘精神依附型人格’……可其实，她是没钱，也没地方去……”
没人嘲笑他。
因为每个人心里，都藏着类似的鬼。
录音结束，全场寂静。
林小满环视众人：“你们当中，有多少人曾靠伤害别人换生存？举手。”
一只、两只、三只……到最后，二十三只手全部举起。
“好。”林小满点头，“那今天第二课，就是‘偿还’。”
他拿出二十四张卡片，每人一张。上面写着不同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