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气还太虚，丹心照千古。平生未了事，留与后人补。”**
那是他自己年轻时所作。
良久，他喃喃开口：“我要见他。”
觉岸躬身：“已有快马通报昆仑，七日后，有人接您入滇。”
同一时刻，云南矿洞深处，薛岩亲自率领三百锦衣卫精锐，携火油、雷汞、桃木钉等镇煞之物，深入地脉核心。周玄清走在最前，手持罗盘，脸色愈发苍白。
“阵眼就在前方。”他喘息道，“但……我感觉到一股不属于人间的气息。”
众人前行百余步，豁然开朗。只见地下竟藏有一座巨大石殿，四壁雕刻星图与龙纹，中央矗立九根黑曜石柱，环绕一口深不见底的井口。井边摆着九盏熄灭的魂灯，正是此前被压制的镇魂阵中枢。
“这就是‘九龙归渊’的地宫？”薛岩环顾四周，心头沉重，“难怪土司寨敢举行祭典，原来真正的入口在此。”
周玄清蹲下身，用手蘸取地面湿泥，嗅了嗅后变色：“这不是普通的地下水……是血泉。这些人挖通了历代战死者埋骨之地，引怨血灌溉阵基。难怪阴气如此浓郁。”
突然，罗盘疯狂旋转，指针直指井底。
“有人下来过。”周玄清沉声道，“而且……不止一次。”
薛岩挥手示意搜查。片刻后，一名校尉从侧室发现一具尸体??身穿朝廷官服，胸口插着一把苗刀，面容依稀可辨。
“是户部主事李维！”有人认出，“三个月前派往西南核查税银失踪案，自此杳无音信！”
薛岩俯身查看尸身，发现其右手紧握成拳。掰开后，掌心赫然藏着一枚铜牌，正面刻“钦天监外务执事”，背面则是一行细小朱砂字：
**“玉牒有伪，龙种在滇。”**
“玉牒？”薛岩心头巨震。皇室玉牒乃记载宗室血脉的根本文书，若真被人篡改……那意味着当今圣上身份亦可质疑！
“立刻封锁此地！”他厉声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违者格杀勿论！同时传讯南京，调集翰林院史官三人、礼部老臣两名，即刻前来验看铜牌真伪，并彻查近三十年玉牒誊录记录！”
就在此时，井中忽有异响，似有铁链拖动之声，自深渊缓缓上升。周玄清猛然拔剑，画符于空，喝道：“结阵！防阴物冲煞！”
锦衣卫迅速布防，火油泼洒四周。然而那声音升至半途，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张纸片随风飘出，轻轻落在薛岩脚边。
他弯腰拾起，展开一看，竟是一页残破奏折，墨迹犹新，抬头写着：
**《请复建文年号疏》**
落款处，赫然是方孝孺的名字，日期为昨日。
“不可能……”薛岩喃喃，“方孝孺已被软禁十年，从未提笔上奏……除非……他已经离开了南京！”
周玄清接过一看，面色骤变：“这不是真迹。”
“你说什么？”
“笔锋虽似，但用墨不对。方孝孺十年抄经，惯用松烟墨，而这纸上却是油烟墨，且纸张产自川西，非京城贡纸。这是仿写的。”
“目的呢？”
“扰乱视听。”周玄清冷笑，“让朝廷误判方孝孺已投靠敌营，从而提前动手清洗文官集团。这一招，是要逼反读书人。”
薛岩咬牙切齿：“又是心理之战……他们不在乎真假，只在乎人心相信与否。”
正说话间，远处传来急促哨声。一名斥候飞奔而来，满脸惊恐：“大人！山外……山外出现大军！但……但他们没有影子！”
众人冲出洞口，登高远望，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苍茫雨夜里，一支军队正沿山道徐徐推进。人人披甲执锐，旗帜残破，上有“燕”字徽记。马蹄无声，脚步整齐，走过之处，草木枯萎，溪水变黑。最骇人的是，他们的脸上皆覆盖青铜面具，眼中空洞无神，唯有一点幽绿微光闪烁。
“阴兵借道……真的来了。”周玄清声音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