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珠低着脑袋,就像是无害的稚兔,那双清透如琉璃的眼怯生生地望向他,不知道她是刻意的还是无意的,声音都听着软了许多。
不是陈怀衡的错觉,妙珠软和下来了,人也變得狡黠了一些。
从前的时候,他总是说她是个小哑巴,不管是疼啊还是怎么了,都憋在心里面不说,可是现在,終于学会撒娇喊疼了。
陈怀衡在这方面倒也没那般刻
薄,只要她听话,不和他闹那些脾气,他自不会故意去折磨她,他道:“去贵妃塌上躺着吧,朕唤太醫过来。”
妙珠想拒绝,可想了想,还是没有。
她想,现在少拒绝他些,往后才能多提些要求。
她没再说,听话去了里殿,躺在了榻上。
肚子确实是疼得厉害,一躺上床榻整个人就蜷缩成了一团,本就瘦弱的身形看着更单薄了一些。
过来给妙珠瞧病的太醫是个老熟人了,妙珠经常会在乾清宮看到他。
这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醫,白胡子都一长串了,妙珠猜测,他应当是陈怀衡身邊的私人太醫,为陈怀衡處理着许多见不得人的事。
就像她。
陈怀衡没有将他的那些房事记录在敬事房的册子上,妙珠和他的事情,乾清宮中的人心知肚明,可是在此之外,没有任何的书面记录或者人能证实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以,在太医院中,自然是不好留下给一个宮女看诊的记录。给她看病的事情,自也是落到他那些私人身上。
太医来了之后,陈怀衡也跟进了里殿,他就坐在一旁看着他为妙珠把脉。
老太医写了张治疗风寒的单子,听陈怀衡说她来了月事,腹痛难忍,便又重新搭了手上去把脉,又看她的面色,舌根断病,最后面色些许凝重。
陈怀衡见此蹙眉问道:“是怎么了?”
老太医道:“这姑娘是避子藥喝得多了,伤着了啊。”
先前卿云来找他开过几回避子藥,再一把脉,便多少知道了妙珠今日疼成这般的根源。
定是叫那些避子藥伤着了身。
“避子药?”
陈怀衡眉头紧拧,反问道。
老太医道:“是啊,先前卿云姑娘不是还找我开了好几回的避子药嗎?”
想也知道是叫现在榻上躺着的女子喝的。
难道卿云不是听了陈怀衡的令才去开的药嗎,他这般惊讶做何?
陈怀衡看向妙珠问道:“你这些时日一直在喝避子药?”
他记得第一回的时候,妙珠是和他提过一嘴这事,不过,那个时候他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末了也没叫人端药过去,而且后来妙珠也没再和他提过,谁知道,她自己原一直在背地里头喝着。
妙珠这人胆小柔弱,可在某些方面又意外的狠心。
她对自己倒是下得去手。
妙珠不知道陈怀衡在想什么,即便这件事情被捅落了出来也没有不安。
因为她敢肯定,这件事她决计是没有做错的。
若是不喝避子汤,那到时候若她倒霉一些真有了孩子,那该怎么办?
左右也是生不下来的。
到时候要被逼着堕了孩子,那实在是太可怕了些,倒不如就此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况说,她这也是给陈怀衡省麻烦,他完全没有要生气的必要。
老太医叮嘱这段时日不可再行房事,开了药后便离开了这處。
陈怀衡坐在贵妃榻邊一直没有说话。
从妙珠的这个方向,只能看到他那瘦削的下颌,高挺的鼻子。
妙珠看出他好像又不开心了,可是实在不知道他又是在不高兴些什么。
她坐起了身,看向陈怀衡,道:“陛下”
陈怀衡问道:“是一直在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