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妙珠觉得自己的心跳得都比平日快了些,当然,她分不清那是怕被陈怀衡发现的恐惧,还是真正的由衷的欢喜。
亦或者,两者都有。
这些情绪混杂在一起将人的心跳弄得更快,而心跳,又将这些情绪弄得更加复杂。
人在情感二字面前,大多千篇一律,现在的陈怀霖和妙珠的感受也大抵一致。
皇帝的宫女和王爷,在禁忌面前,便是端庄君子也会觉得有一丝莫名的快意。
两人心照不宣走着,心照不宣谈论着,他们身与心的距离,竟也在心照不宣的靠近。
陈怀霖是个会倾听的人,也是个会诉说的人,妙珠和他说话时,总能觉得新奇,而在妙珠说话时,他又会给出适时的反应。
妙珠从前只觉陈怀霖如窗前冷月,檐上霜雪,让人高不可攀。
可是今日,她却发现,月亮落到她的手上,她踮踮脚,也能够到屋檐上的皑皑白雪了。
最后两人是错开时间回的乾清宫,妙珠先回去,而陈怀霖晚了两刻钟到。
今日发生的事情,或许有人会知道,或许最后会被传到陈怀衡的耳中,不过妙珠想,这也值当了。
如果说挨罚就能和陈怀霖多说一些有趣的话,那也可以。
妙珠回了屋子,觉得脸上还有些烫烫的,坐到铜镜前,发现那张被脸许是被寒风刮的,红扑扑一片。
妙珠走到了衣柜前,从最底下的地方翻出了一条白帕。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陈怀霖给她擦鼻血的帕子。
这上面的血渍后来被她寻了法子洗干净,帕子崭新如初,就和一开始的时候陈怀霖递给她的那样。
她坐到了桌边,拿出了针线,穿针引线,而后开始在这条白帕上绣兰草。
妙珠憋闷地想着,上回的帕子那条剪了就剪了,她反正还有。
这条不用还,而陈怀衡也不知道。
她藏得好好的,他也别想知道。
冬日里头,昼长夜短,妙珠绣到一半,天就暗下来了,才把东西放起来就听到卿云在敲门。
说是陈怀衡唤她过去。
自从上回过后,已经过去了六日。
这六日陈怀衡都没再找过她,没来闹腾过她。
今日怎么回事?
妙珠心下猜疑,不知他喊她过去是做些什么,可又在另外一方面,隐秘地想着,陈怀霖又还在不在?
若是在的话便好了。
她想。
下午的时候他们才见过,晚上又能见着。
而且,只有他们知道,陈怀衡不知道。
这样想着,妙珠心中还难得有些痛快。
只可惜,等去的时候陈怀霖已经不在了。
不过,妙珠的脸上也不曾浮现一丝失落。
屋外的天已经悄无声息地黑了透,殿内已经点起了火。
陈怀衡劳累了一日,此刻也没再看奏折,没再处理政务,而是合着眼按揉着太阳穴。
妙珠有眼力的上前,走到了他的身后,按住了他的手腕。
她道:“陛下,奴婢来吧。”
陈怀衡动作顿了片刻,听到她的声音后便也放下了手。
两人都没说话,妙珠一直勤恳地用手替他排忧解难。
殿内沉寂,只有陈怀衡的手指轻扣桌面发出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