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订的票是商务座,林乔伊直接帮她升到了头等舱,和南意、薛今禾二人坐在一起。
自那晚的喝酒交心后,三个人经常待在一起,有时是聊娱乐八卦,更多时候在讨论剧情台词,剧组工作人员看在眼里,没想明白她们仨是如何做到握手言欢、不计前嫌的,最后只能认定这几人的脑回路都不太正常。
乘客没法随身携带酒精饮料上飞机,三人只好退而求其次地问乘务员要来红酒,口味有些干涩,比起自家的,差远了。
纪时愿只抿了一口,就放下高脚杯,突然响起一声:“时愿?”
她扭头看去,认出是哪位公子哥后,冷淡地点了下头。
“平时在北城见不了几回面,倒是在飞机上撞到了,缘分这东西可真说不好。”
说着,他视线划过一旁的南意和薛今禾,两人都只打了隔离,脸更显清透白皙,和荧幕里的形象有所出入,但还是很好辨认,只是他没想明白,纪大小姐怎么突然和娱乐圈里的人玩到了一起。
纪时愿连象征性的礼貌笑容都懒得扯,这人讨了个没趣,悻悻然离开。
可实在是巧,起飞前五分钟,纪时愿去过道接沈确电话时,又撞上这人,对方看她的眼神比一开始多了些玩味。
她一挂断电话,就问:“是沈公子?”
纪时愿头一次见到这么没边界感的人,脸色发臭,“你们宋家养你二十几年,只教会了你在别人打电话的时候偷听?”
他干笑两声,“恰好路过,不过说实话,我对你们的事也确实有点好奇。”
最近传出的流言五花八门,一会儿说沈、纪二人即将分道扬镳,一会儿又有目击者声称沈三为了纪五在酒吧跟人大打出手。
孰真孰假,让人摸不着头脑。
纪时愿语气冰冷,“你有那闲工夫好奇我的家事,不如操心操心自己,听说你在外面养的小三小四被你老婆发现了,现在正跟你闹离婚,你们两家向来交好,要真离了,你爸不得打断你的狗腿?”
薛今禾只听见纪时愿的最后半句话,自然不明事情来龙去脉,但不耽误她轻嗤一声,顺着这话往下接:“干脆把三条腿都打断吧。”
两个人交换一个眼神,撂下男人,往座位走回去,纪时愿有些幸灾乐祸地说:“你可是公众人物,这么不留情面地怼人,不怕他到时候买一堆水军黑你?”
“我的黑料还少吗?”
说起黑粉,薛今禾想起一件事,“前不久有个博主内涵某三字女星又作又恶毒,仗着背后有人,成天在剧组为非作歹,网友解码后全都觉得这人就是我,让我在热搜上挂了整整一天。”
纪时愿还没反应过来,赞同地点了点头,“你以前确实爱没事找事。”
薛今禾噎了噎,岔开话题:“撇开内涵我不说,这博主发的其他东西还挺有意思。”
她点进微博,切换成小号,把那人账号亮给纪时愿看,“要不是你还没结婚,我肯定以为这是你开的马甲号。”
纪时愿凑近看了眼,嘴角一抽,看向薛今禾的眼神多了几分心虚。
薛今禾一下子领会到,“这还真是你?你结婚了?你骂的人真是我?”
纪时愿用极轻的一声“嗯”回答了三个问题,“这也不能怪我,你那会干的事,是个人都会生气。”
薛今禾眼睛瞪得像铜铃,“那我现在弃暗投明了,怎么不见你把动态删了?”
“网友都是猜测,只要我不承认,就不算实锤,再说了,发都发了,再删除,到时候被人误会是你花钱收买我,或者是我心里有鬼怎么办?”
这事一直到飞机落地都没讨论出结果。
拍摄从明天下午开始,在这之前的行程安排不受任何拘束,三个人租了辆车,往鱼子西那方向开,回程是晚上八点,快到剧组预订的酒店前,纪时愿捕捉到街角一道熟悉的身影。
黑沉沉的,完美融进黑夜中,却没了往日的危险,只剩下无尽的忧郁,微抿的唇角,泄露出习惯性的克制。
她无意识喊了句:“停车。”
南意错愕,“怎么了?”
纪时愿呢喃一句:“是沈确。”
薛今禾听得云里雾里,只有南意顺着她视线看去,也看见了衣衫落拓的沈大公子,后视镜里没车,她立刻打了圈方向盘,在男人身侧停下,挂档、拉手刹,还顺手把薛今禾拽下了车。
“你俩好好聊。”话是看着沈确说的。
沈确第一次没对南意表露出敌意,微微点了下头,拉开后座车门。
他的目光毫无焦距,却在纪时愿失神的空档,毫无征兆地转移到别处,片刻又挪了回去。
纪时愿脑袋里不受控地冒出一个和沈大公子相悖的词:畏畏缩缩。
两个人近在咫尺,却像隔着天南地北,沉默更是滋长了他们之间的隔阂。
也就在这时,纪时愿迟钝地意识到这段时间的沈确沉默寡言到像变了个人,往日在她面前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