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黎那句“尽孝”之言落地,便如泥牛入海,只留下满室沉寂。
在这片无声的沉默里,柳青黎维持着姿势。那是惊鸿殿里教习嬷嬷用戒尺和冷眼一寸寸敲打出来的姿态,专门用来侍奉那些极尊贵客人的规矩。
一个等待吩咐的物件儿应有的驯顺姿态。
双膝并拢,脚踝紧绷,以一种荒谬的优雅姿态极力后收,脚背绷得笔直紧贴床榻。
脊背并未完全挺直,反而以一种示弱的弧度微微弓起,令颈项与那不堪盈握的腰肢形成一道谦卑的流线。
下巴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般的矜持轻轻内收,视线低垂,将眸中所有翻腾的情绪都隔绝在阴影里。
她学过,但还从未用过。
那些练习的对象,是虚无的空气,是冰冷的镜子。
而此刻,这为取悦与服侍而生的姿态,第一次不是为了虚妄的学习,而是切切实实地,被用来包裹着她自己。
身体不由自主地微颤,无声泄露出她心底的羞耻。
沉默。
窒息般的沉默,让光尘也仿佛为之凝固。
只有覆盖柳青黎周身,那层由欲望编织的冥欲胎衣,映着光,也映着三颗截然不同的心。
柳青黎的决绝、柳老爷的恶意,以及……柳云堇愧疚的目光。
昨晚……
那个踏月而来,周身披着银辉,将她从绝望的泥沼中拉起的姐姐……
那个如冰似玉,眉宇间睥睨一切污秽的姐姐……
此刻……
那身影竟低伏如尘埃。
竟摆出……如此卑微……如此献媚邀宠的姿势?!
“姐……”
悲戚声从柳云堇口中挤出。
英雄的塑像在她眼前轰然碎裂,那高洁的形象被不堪的姿态所取代,这种对比本身,比她昨夜被抓住时的绝望更残忍。
但……
她还能做什么?她要再度嘶喊出声,用自己的身体,替姐姐承受吗?
可她并非蠢钝之人。
眼前那以“父亲”之名的邪祟,那浑浊的视线,早已如同最贪婪的蜘蛛,将全部缠绕的丝线,那饱含秽欲的垂涎,都落在姐姐身上。
此刻,姐姐就是那邪物无边欲念唯一的焦点。
她若开口,除了白白多承受一份亵渎,还能得到什么?
想……
快些想……如何双全之法。
柳青黎也听到了那声幼兽般的悲鸣,身体随之一僵。
原来最痛的,不是那早已没了牵绊的父亲的恶意,而是被在意之人,亲眼目睹自己不堪的模样。
“呵……”
与此同时,一缕毫不掩饰的愉悦轻笑,蓦然插入姊妹俩无声的对话里。
扮演着柳老爷的周杰,嘴角咧开,缓慢审视着柳青黎跪伏颤抖的姿态。
那因强抑屈辱而难以自持的细微颤抖,那紧绷的身体线条,那低垂的颈项……